第3章 腰剑上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群人，他们非常的“年轻”，血液中永远蕴含着一种冲动和执着，这种人也被称为性情中人。有时候你认识一个人一辈子，依然不能成为朋友。有时候你刚刚遇见一个人，就会觉得这个人早已是你的朋友，而这种人大多数都是性情中人，所谓一诺轻生死，豪气冲云天。
谢千正是这样的性情中人。
苍茫大地，一望无际，谢千独马穿山径梅初红，落残阳，一剑防身行万里，选甚南溟北极。
——
荆州竟陵北部县界，一条直道向外伸展，遁入山陵，直道临近竟陵边界处立了不少落脚客栈，形成了一个简陋的集市，荆州山路艰辛，过往行人商家都惯于在此歇脚。
谢千一路日夜兼程，连换了五匹好马，终于在半月内赶至竟陵，刚过荆州时就遇见不少门派聚集弟子络绎入境，情急中没有换马便一头扎入万山中，山路上吃尽了高脚马的苦，总算寻到了个客栈落脚换马。
“最近这是怎么回事？荆州突然多了这么多高手？”
“听说是那方大侠从漠北回来了，这其中估计又有变故。”
“又是和洪武门有关么……”
交谈声中，一彪人马走入客栈中，为首者虎背熊腰，中正的国字脸上斜写了一撇刀疤，龙行虎步，端的是条好汉，他带着几人径直走向中间一张空桌边，拉出一条长凳大马金刀的坐下，高声道：“小二的，先上十来斤好酒，再切三十斤羊肉、三十斤牛肉来与我众兄弟吃喝。”
如此张扬，立马引起了其余吃客的注意，除了中间这一桌，其余桌都低调了不少。倒不是畏他，行走江湖，谨慎为妙，没必要无故招惹是非，万一碰上什么不要命疯子，徒沾上一身腥。
“庄卫，你方才说的方大侠从漠北回来是怎么回事？”那大汉对着身边一位瘦高男子道。
“郭大哥有所不知，西夏最近在我商周西北屯兵数万，不少江湖豪杰都往漠北去了，莫大侠也带着人手去了一趟。”
“哼，趁着我商周筋骨大伤，这些蛮夷都出来蹦哒了！”大汉愤愤然，倒了碗酒喝下，又问道：“那这方大侠怎地突然回来了？”
“我一个族弟拜入了洪武门，听他说是这方夫人临盆，所以方大侠才匆匆回来。”
“哦？还有这事？那我等也该是筹备些贺礼了。”又一人言道。
“嗯，那是自然，方大侠当年创立洪武门广开门路，传武天下，我这披风刀法说起来也要归功其中。”大汉回忆道。
“也是郭大哥自有一份造化。”瘦高男子顺着应承道。
“说起来我等能活过那几年的大乱，又何尝不是从洪武门中学了些拳脚？”又有人提到。
众人漠然点头，没再多言，毕竟兵荒马乱中能活下来的，看着风光，实则尽皆苦命人。
“方大侠自然是受得起天下敬重的，可惜了那么多名门大教，封山锁门，全然不顾天下安危，哎。”郭姓大汉感慨道。
“要是正派武林都能像方大侠那般我堂堂商周又岂能被那些蛮子这般欺辱，连那魔教都不如。”说起不作为的正道武林，瘦高男子也是痛心疾首，恨其不争。
“不说了，提着扫兴，喝酒！”说着，郭大汉又开了一坛好酒，为众人满上。
“哼！”邻桌一位少年听了多时，早有不满，直到此处终于爆发，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直盯着郭大汉。
郭大汉转头望去，正对上那少年的目光，有些不喜：“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呵，大哥，咱这是赶巧，估摸着是哪个山门的孬种，龟头探出来了。”瘦高男子瞥见那桌人成制式的裘衣，故意做了个伸头缩头的样子，嘲弄道。立马引来一桌大笑。
“你……”少年气急，刷的起身怒指向郭大汉，可下一刻他便呆立当场，惊讶、不解、恐惧、惊惶……众多情绪闪烁在他的脸上——刀光乍现，刀势如潮，滚滚袭来。
少年身边的老者在少年怒起时顺势就发了暗器，却顷刻间就被刀势压为齑粉。当然少年自然看不见这些，在他眼中只有如同狂风般摧枯拉朽的一片刀光。
老者大骇，连忙抽剑闪身挡在少年身前，剑身狂颤，澎湃的刀气不断倾轧，老者倾尽全力直被逼退三丈才堪堪压下。
“噗——”
一口鲜血喷出，老者艰难的拄着剑撑起身体，背后冷汗直冒——费尽气力只接下此人随手一刀？桌上几个弟子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扶住老者，警惕的围在他身旁。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郭大汉收刀归鞘，冷声道。
“小辈无礼，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老者抱拳上前，颔首欠身，连忙告罪。
郭大汉没有理会，继续埋头喝酒。身边瘦高男子不耐烦的啐了一口：“还不快滚？”
老者才连忙拉着惊魂未定的少年带着一众弟子灰溜溜出了客栈，其他食客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角落里谢千若有所思：楚狂郭十郎么，倒是个人物。丢下几两碎银后，反手叩上斗笠，平静的走出客栈，埋头又踏入风雪之中。
依照旧约其时，三月后，他已经赶到荆州。不管如何，方为能从漠北安然退回，自然是好的，但随着方为的行程，天下各派赢粮影从般一同涌入荆州，谢千隐隐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迅速的扼向这里。
“方为啊方为，这次你要还不把你那坛‘痛仙酿’拿出来，可就太对不住我了。”
在谢千离开后不久，一道靓丽的身影跨入客栈，帷帽的裙下，一双明眸小心的扫过一众食客，但貌似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人，略显失望。
“师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斐青心中念叨着，也不作停留，翻身上马，继续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