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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关于宋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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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的不真实,是触摸不到的一层薄雾,连看的都不真切。

    宋廿认为自己肯定是生病了的,但她没证据。

    臆想跟幻想,都是人内心深处所期望的,归根结底,假的。

    宋廿没少听到父母说她小时候的事,大多都是她一出生家里那台老式电视机就坏了,后来接二连三又被三姨坑一大笔钱什么的,总言之表达的就是她身带“倒霉”体质,是个不祥之人,克财。

    在母亲那里,宋廿听的最多的话就是:

    “你怎么不去死啊,早知道生你下来要遭遇这么多倒霉事,我当初怀上你时就该打掉!”

    真烦,说那么多年还不腻。

    随着年纪的增长,宋廿骨子里的叛逆劲儿也起来了,她逆反心重,脾气大,性格也怪。

    因为后者,宋廿在学校没少遭到同龄人笑话和孤立。

    两者对宋廿来说,倒还没什么,可怕的是,他们会造谣。

    但凡谁东西不见了,钱丢了,最后都会怪到宋廿头上。

    宋廿很怕,明明自己没做过,却要被受污蔑,她委屈,但这份委屈,她不知道找谁说。

    她很怕这个风声被父母知晓,一旦被他们听到,等待她的,只有疮痍。

    棍子和衣架打在身上都太痛了,宋廿不想尝受那样的“滋味”。

    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她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这些“风声”,就那样心惊胆战过了一年又一年。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甚至是对她抱有极大偏见,她从始至终都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把所有坏事都往她身上搁。

    她不是谁的出气筒。

    很多时候,宋廿是想躲在被窝里放肆哭一场的,但渐渐的,她发现,她哭不出来。

    不是不会哭,是那种沉重和压抑的情感全都聚集在心里时,是哭不出来的。

    这让她又想起了母亲对她的“区别对待”。

    小时候,宋廿基本没穿过新衣服,穿的都是姐姐穿不得的。

    穿姐姐的衣服这很正常,但宋廿就是心里苦涩。

    记得有次宋父分别给宋廿和姐姐分别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夏季衣服,宋母还为此和宋父吵了一架。

    “买什么买,赶紧拿去退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听的宋廿无比难堪。

    她想,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服?

    姐姐的衣服她是不嫌弃,但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去独享一份的拥有呢?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自己和姐姐,姐姐可以有的,她不能?

    小学那会儿,学校组织儿童节活动,老师则安排自班同学跳舞、唱歌什么的,本来这些没什么,问题是,参加活动要买服装,这对穷苦家庭来说,怎能容许发生……

    宋廿知道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不会允许她参加这种“没必要”的活动,所以当老师来问她要不要参加时,宋廿很别扭。

    眼眶在老师的注视下慢慢泛酸,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致使她一字一句的发音都很哽咽,她局促不安的站着,说:“老师,我不喜欢唱歌跳舞,不参加。”

    得到话头后,老师自然不会多问什么。

    宋廿的儿童节没参加,姐姐参加了。

    宋廿很羡慕,因为姐姐不仅是家中排行老大,成绩也是当时几个姊妹中最好的,父母即使再无奈,最终也答应了。

    小学六年,每年六一儿童节,宋廿一次都没参加过。

    她想参加,但“资本”不允许她参加。

    每年儿童节,宋廿就坐在舞台下面看着,看着自班同学和别班同学在舞台上是怎么发光发亮的。

    她甚至觉得当时的自己就像一个异类。

    她敏感、自卑,同时也倔犟,不允许自己的自尊心遭到丝毫践踏。

    这就是宋廿。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是永远不可磨灭的灾难,以及痛苦到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把脆弱的自己封锁起来,最后留下的,是善会察言观色,且表里不一的宋廿。

    没人了解她,也不会有人了解她。

    记得有次,语文考试作文以“我__的人”为题,别人都是“我敬佩的人、我崇拜的人、我讨厌的人、我羡慕的人”等等,宋廿不一样,她写的是“我这样的人”。

    宋廿是个怎样的人呢?当时在作文里,她用这几个词就将自己概括的明明白白。

    懒散、易怒、双面、颓败、腐朽。

    宋廿还写到,她这样的人,不需要朋友,也不配得到能与自己知心知底的“好朋友”。

    她连自己的形象都不在乎了,还在乎能不能交朋友?

    骨子里,宋廿就是薄情人,她会对所有美好和悲伤的事物共情,但绝不会放下防备,对深不可测的人表露真心,她甚至会对所有人抱着最大敌意。

    那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盔甲。

    其实,宋廿和所有人都一样,她会对某个人、某种物表示喜欢,但不会太喜欢,新鲜感一过,她就腻了。

    宋廿一直有个执念。

    她会很执着的记住一个只存在记忆中的人。

    或许也是印证了那句话,“总有人把回忆弄得比经过还长。”

    宋廿不知道那是喜欢还是执念,但她就是忘不了,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人都会幻想,宋廿也不例外。

    她时常幻想如何安静的死去,是那种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痛意的死去。

    她性子倔,宋母每次让她去死,宋廿是下定决心要去死的。

    但当刀子拿在手上,宋廿就怂了,她怕痛。

    跳河吧,有人说后期相当社死,她囧,当即放弃这一想法。

    跳楼吧,也有人说坠楼过程比溺水还痛苦,落地后更痛,等于疼痛麻痹,她怕痛的不行,就也放弃了。

    直到宋廿看到了服毒自杀……

    在和母亲第n+记不清的争吵后,宋廿在十六岁那年的一场深夜,猛灌了两口农药。

    胃里既灼烧又恶心,宋廿感觉人都要吐没了。

    又恶心又难受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宋廿有后悔,但也觉得刺激。

    她不想活了,这狗逼的人生太没意思,活着也是浪费情绪和资源,倒不如一死,干脆一点。

    她讨厌自己,讨厌这b了狗的人生,她恨不得整个世界都给她陪葬。

    但转念一想,宋廿又格外清醒,自己不想活了,别人可未必,日了狗的人生似乎都让她撞上了,自己运气不好,有什么资格拉别人陪葬。

    太荒唐了。

    十月底的晚上很冷,宋廿又吐又哭,祈求黑白无常赶紧来把她带走,她想死,想的不得了。

    她就那样抱着脏兮兮的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望着漆黑的房间无声祈求。

    早在九岁时,宋廿就想过自杀了——吊颈。

    她讨厌家里的每一个人,既然他们那么希望自己消失,那自己就消失好了,省的他们见了自己心烦。

    那时候,宋廿是真的想要就此解脱的。

    她哭着在这邹巴巴的纸上写遗书,写完还藏在了后山林子的某处树叶堆里。

    埋完遗书,宋廿又回去找白绫,她在废旧的老房子里找了好久,结果还是没找到,就那样,宋廿一直活到糟糕的十六岁。

    偶然想起时,宋廿都恨不得掐死当年那个幼稚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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