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个疯子
一屋婢女面面相觑，万难之下只能又去请了大夫人前来。
“灵韵……”大夫人进门见到一屋子惨状，心底绞痛，“药可吃了？”
楚灵韵根本憋不住委屈，见到她的瞬间就痛苦大哭起来，大夫人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慰着。
女儿一朝受刑，板子还未落满三十下便晕了过去。
她掏了银子要买通下手之人，却不料楚阔立马拉住她，断不让她在这个节骨眼儿再添乱。
于是乎，楚灵韵被下人们抬回了灵娇苑，还一连发了好几天的烧，事情到了最危险之时，郎中都说她恐怕回天乏术！
好在她悠悠转醒，身子也逐渐好起来。
可大夫人万万没想到，她睁眼的第一件事便同她说自己要寻死，这几天更是精神恍惚。
“不过是遭了事罢了，灵韵，你今后——”
“母亲！我已经没有今后了……满城人谁人不知我悔婚傅家被陛下亲自下旨罚！我再无颜见人了！”
她痛不欲生，泪水碾过脸颊，猩红的双目蕴满了杀意。
大夫人痛在心里，赶忙捡了温和的安慰之词说：“灵韵，你这么折磨自己又有何用？把这些伤痛加倍奉还给让那些伤害你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楚灵韵止住哭噎，开始仔细回想这件事中诡异之处。
升了官的傅尧松……傅家……
再者，她也听说了，傅家给她父亲送了礼，为的便是傅尧松参加科举之事，望他能行个方便。
且那天晚上，张越戈被她父亲请去说了话……
转而，她迷迷糊糊念起自己生辰宴时，似乎是看见了楚玉瓷与傅承明同时离席……
楚玉瓷！这个不知好歹的贱蹄子！
还有林姨娘，她们都打着算盘要置她于死地！
瞬间，她瞳孔猛缩，面色尽失血色：“母亲，这是他们连起来暗算我！”
大夫人怔神：“谁？”
“他们！就是他们！”她眼底喷着火，原型毕露的凶相让大夫人都不忍再看，“我要杀了他们！母亲，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灵韵——”
“那几个贱人，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
她疯癫癫地狂笑起来，没知觉的下半身助纣为虐，加重了她嗜血的杀气。
有她拿了毒药准备一饮而尽的前例，大夫人唯恐她做出偏激之事，命守在灵娇苑的人多长眼睛，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报给她。
日子平缓，城内外的流言蜚语也愈发不忍听闻。
大夫人听着府内人嚼舌根，气得通通罚了家法，却在即将实施时被楚阔狠声拦下。
他一个带着疾风的巴掌就砸在她脸上，打得她当即耳鸣。
“若非你娇生惯养她，又岂会酿下此番大祸！”
此事危害大到已然影响了他在官场上的路，陛下说他教女无方，千百朝臣也都争相讥讽他。
楚阔在朝廷上寸步难行！
“好啊，出了事，老爷倒是知道来赖我了？！”大夫人冷笑，嘴角溢出血丝，“好一个墙倒众人推！老爷怕不是忘了灵韵带给你的风光无限！”
“那也是因为她是嫡女！玉瓷和元瑾若是有她那般吃穿用度，难道不比她为我争脸？”
“老爷真是会颠倒是非！”大夫人面色恐怖。
楚阔受她欺压几十年，又正赶上受了挫，自是再也遭不住她的言语威胁，翻脸不认账。
以前，她暗中耍脾气，克扣二三房用度也就罢了！可她居然不知收敛，放慢性毒搞垮了盈盈的身体！
若非二王爷和玉瓷相救，她估计就要毒发身亡了！
这个善妒的女人，真不是善茬儿！要不是看上她家族丰厚的财力，他又何必在她面前俯首鞠躬这么些年？！
“好生教养你的女儿去！要是她今后再闯出大祸，我绝不轻言放过！”
“楚阔！”
大夫人愤懑至极，胸口都起伏不稳。
她悉心教养了整整十八年的女儿，怎会不如他人？！
发现自己的襁褓被曹盈换了的那一刻起，她就气得想杀了她！
若不是楚阔挡在她身前拦了她的剑，她哪儿还有命活到今天？
可事已既定，孩子也养到了两岁，她的尊严绝不承认自己投资失败！
亲生女儿是楚玉瓷也好，楚灵韵也罢，只要她的女儿还是那受人敬仰、金尊玉贵的嫡女，那她就是毫无疑问的赢家！
但大夫人失算失得彻底，她根本拦不住发疯的楚灵韵。
两日后，傅尧松乘坐的马车忽然坠江，人下落不明。
她隐隐猜出来了是她下的手，可女儿满不在乎的反驳之词听得她遍体生寒，不由得让她派人跟进了这件事。
大夫人做足了功课劝导她，旁敲侧击她停手，原以为她回听话收手，也让所有事翻篇而过。
却不想——
四日后，楚府大变。
老嬷嬷和林氏的遗体被前去伺候的侍女发现时，已是皮肤青白，寒如冰窖。
两个人身上各有刀痕，属林氏身上的最多。
那凶犯的恨意仿佛要在她身上用尽了似的，就连她秀美的脸颊都不放过，纵横交错的红口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大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呕吐起来，被她死不瞑目的双眼看得失魂落魄。
事发之后，她旋即就去了灵娇苑。
“灵韵！”
她认为是府内进了刺客，担心她也会深受毒害。
可卧室内，楚灵韵正把玩着沾满了鲜血的刀，床榻被黑衣上的血浸染，犹如彼岸花开绽。
大夫人瞬间僵在原地。
她再也抑制不了内心的恐惧，走上前去狠狠给了她一掌。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屋内，楚灵韵脸颊拂到一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母亲为何打我！？”她甩了刀，抽搐的面庞细看还有迸溅上的血迹，“这是您教我的！要让她们付出百倍代价！”
“你撒谎！我何时教你杀人了！”
“您放心，傅尧松那事并非我亲自下手——”
大夫人心凉一半，看着她只觉得是恶魔来临，脚步都蹒跚着后退。
“你疯了、你个疯子！”她朝她大吼，歇斯底里，“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把我女儿还回来！”
楚灵韵暴跳如雷，正欲反驳，就见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
屋内万籁俱寂，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失神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一滴清泪滚落眼角，她就这样愣生生候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