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跪到她满意为止
“说到底,此事怪我……”
张越戈不大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声线都极为压抑:“小主人,我原不该疑你对我的爱!”
楚玉瓷憋回婆娑泪水,嗓音故作镇定。
“我只问你一句……你这些年待楚灵韵的好,当真不是对她有意?”
“她对我和你做过的事,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张越戈眸色怖人,如火焰般侵蚀着她的心,让她火烧火燎地痛,“你是想让我顶着她毒害你去爱她,还是想让我顶着险些被她杀害的心去爱她!?”
楚玉瓷心脏一颤,牙根不禁酸痛。
“先前你让我描水波眉,可是因为她平日就画的水波眉?”
“当然不是!”
他心都要碎一地:“她会画水波眉,是因为你先画的水波眉!”
“小主人,根本是她自始至终在模仿你——如今既已远离她,你又凭什么还要屈居于她身下!”
楚玉瓷顿时目光一昏。
“我想让你描那双眉,是欲让你重拾自己……”他泣不成声,“可你怎么能误会我喜欢她?”
在她跟在不是动辄怒吼就是突然发飙的他突然换了面孔,惹得她也一身战栗。
她心尖如同被剜了一刀似的,空缺的部位活叫她难耐。
“那再后来呢?既是知晓了我出嫁的真相,又为何还要不厌其烦地折磨我?”
张越戈回想过往日种种,她在各地各样的哭相映入脑海,当即就令他只想狠狠掴自己几掌!
他分明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才——
“我不甘心……”
“明白所有后,我已经尽所有方式补偿你了,可你居然说要嫁给别人!”
“先前我因为恨意而亏待你的,我都在加倍地补偿给你!我以为我们会有所好转的,但你偏偏连骗都不远多骗我!”
楚玉瓷忽而挣扎地动了身子:“你先前待我那般恶劣,又如何叫我敢信你?!”
“小主人……”
“早在礼亲王府之时,我是真心愿意谢你的!”她眼眶通红,言语支离破碎,“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用我写给母亲的书信威胁我、因我未能接过珠花就罚我跪了足足一月、又用那珍珠耳珰之事故意害我被楚灵韵罚跪——”
“您在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有一分想过我是无辜的?!”
张越戈哑口无言。
他喉痛梗塞,卑屈的字词堵在喉头出不来,只能每隔几秒泄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听起来含糊又委屈。
但楚玉瓷不买账,她铁着一颗心,宁肯和他叫板到底,也坚决不回头!
张越戈见她纹丝不动,已然心如死灰:“小主人,你教教我啊!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鼻尖逼出红色,双目潮湿,哪里还有平时那副决策果断的模样?
“小主人、阿屿,你不能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满心的迷茫让他晕头转向,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却如枷锁似的叩住她,催着她迈腿逃避。
“我如今的一言一行,都是你手把手教予我的——”
“可你独独没有教给我如何去爱……你且发发善心可好?就再多可怜可怜我几句,再耐心地同我讲几句可好?”
楚玉瓷瞌上眼,双颊上覆着一道道泪痕。
她答不出“好”,也答不出“不好”。
她只想走。
可就在他甩开他双臂的一瞬间,那双磨人有力的手臂环在了她双腿。
随之而起的,还有一声沉闷之音。
楚玉瓷以余光扫了眼,当即心头大躁,音调都拨高几许:“你这是做什么!”
张越戈,竟是跪在了她身后。
她吓得魂飞魄散,动作都僵硬地不敢动一分!
“你原谅我……”他歪着脑袋紧贴在她腰线上,“我今日便跪到你满意为止。”
“你起来!”
“等你同意,我便起来。”
“别闹了,你快起来!”
她这下是真的急了,回过身便来抓他的手,大脑都一片空白。
他怎么能这么做!要是让人知道了,她小命都不保了!
“小主人,从前的事全算我混蛋!是我疑心重,是我疑你——”张越戈不肯起身,布满血丝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癫狂,“只要你不爱上别人,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罢,他疯狂一笑:“你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给!只要是你亲自动手!”
楚玉瓷心有余悸地后退半步,却被他勾手拉了回来。
“不许跑!”
他神志不清的狂气远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她看清这一点,心脏疼了两下强行唤醒了理智:“你先起来。”
“那你原谅我——”话毕,他许是觉得这件事就算是自己都难以接受,遂讪讪改了口,“那你保证你此后不会爱上别人!”
楚玉瓷手一抖,紧张地扫了眼紧闭的门口,认命地颔了下首。
张越戈这才迟疑地支着膝盖起了身,靠近她的动作都是万般小心,生怕会弄碎她似的。
两人视线相岔,气氛便直线下降。
他焦躁不安地咽咽口水,想牵她的手却到底不敢有所动作。
“……夜深了。”
望着她煞白的小脸,他鼓足了勇气问道:“我今夜同你睡在一起,可好?”
在她回答前,他又谨慎地修饰了词眼:“我可以和你共枕吗?”
楚玉瓷默然。
她眼眶中还有泪珠在瑟瑟发抖。
良久,她开口了,言语中还锲着哀叹:“……我想一个人,行吗?”
“……”
张越戈一双眼猩红,嗜了血一般。
他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挺直的肩膀一下便缩了几分:“好。”
她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是他先造的孽。
躺在床榻上时,楚玉瓷彷徨到不敢熄灯。
直至燃尽的蜡烛接着破晓的晨曦交替为屋内带来光芒,她才怔怔地想,原来是清晨来临了。
可太阳的光束终会在夕阳褪去后被夜幕所吞噬。
而她心底那些被他亲手捏造出的阴暗,黑到她自顾不暇……
晨时。
府中已是舆论漫天,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昨夜他们大人酒醉一事。
楚玉瓷对于这些个事不予理睬,重复地继续着手头的事,待府中人有事来唤她,这才将将抬起了疲惫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