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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韩映去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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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瓷艰难地咽下口水,哪敢麻烦这尊大佛!

    “我并无大碍,可以继续……”

    话音未落,他就一个转身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顺从地接过了她手心的竹片。

    皖月顶着祥和的姨母笑,满心喜悦留下两人在屋内谈天,借打水之故出门去了。

    “手,很疼吧?”

    张越戈抚着僵硬尖锐的竹片,又把它拿远了些许:“这个危险,阿屿还是不要碰了。”

    楚玉瓷抿了抿唇,柔声道:“真的没事。”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将剩下的内容交到她手中半分,而是自顾自地翻起书页,认真地研读着。

    让皖月领她做纸鸢本是他的授意,可他没想到她会今天带着她做!

    因骈县官吏贪污一事,张越戈在宫内被多留了足足一个时辰,出宫门时天已大亮,他命人马车快马加鞭往回赶,暗中祈祷着她能一直睡到他赶到她床边。

    却不想——

    她的行为梅开三度地脱离了他的预想!

    楚玉瓷的确多睡了几刻钟,可她不止在他回来前用过了早膳,还又寻不见人影了!

    张越戈披着满身暴戾与胆寒,幸而林影收集信息的速度快,终是赶在他发飙前,把楚玉瓷的去向汇报给他了。

    于是,他在南厢寻到她身影的时候,整个人最终是松快下来了。

    晨光倒映在眼中,张越戈绕着金蚕线固定好竹片,用余光将她面上暗含的激动一览无余。

    “韩映病了。”

    没来由的,他吐出了这句话。

    楚玉瓷怔了怔,张越戈继续道:“据礼亲王说,是昨夜突然染上的热病。”

    “这个时间,倒是有些巧合……”她顺着他的话,思忖着回应,“大抵是听闻到了这府里的消息吧?”

    张越戈肯定地笑了笑,眉梢柔暖:“不愧是我的阿屿,冰雪聪明。”

    那老谋深算的礼亲王能在他府内安插人手,那他自然也能出乎其意料地反将一军。

    回想到那老狐狸一早都暴怒至极的神情,他无端一笑。

    念着暗线传来的禀报,他得知韩映只带了贴身侍卫于子时出府,策马赶到了城西的乱葬岗,又在寅末卯初之时携着一身肮脏归回,恰巧撞上前去上朝的礼亲王……

    楚玉瓷仍是觉得不可思议,紧拧了眉头。

    韩映宠妾万千,会因为黄莺和青柠大损元气吗?可再度细想,她记起了罗红胭,心绪俨然静了静。

    很快,张越戈将制好的纸鸢放到了她手中。

    “做好了。”

    楚玉瓷一愣,下意识地要退开,却被他笑着挽住了胳膊:“阿屿,我们去放纸鸢……”

    暖春将近,微风拂过,湖内的晶莹冰也渐渐融开了一小滩水,折射出耀目的日光。

    她手中拿着他制成的纸鸢,身着那身雪白的狐裘,后背也贴上他的前胸。

    张越戈燥热的手掌罩在她手背,暖炉似的温着她的手,他还动作柔和地穿插进她的指缝,一点一点地随着风儿吹拂而松着细线。

    不多时,纸鸢飞到了半空中。

    楚玉瓷呆呆地仰望着高挂于苍穹的纸鸢,忽而升起了想哭的冲动。

    张越戈任由她操纵着线,双臂死死地搂住了她的腰。

    “阿屿……放纸鸢是什么感受?”

    他沉声呢喃,笑意如开春暖阳,热得让人不忍放手:“我从前就一直想和你一起放纸鸢……”

    压抑的四角形天空,就是他和她在楚府小所能看到的光景。

    而前厅更为宽广的场地,是属于楚灵韵的。

    每及春日,府中的一切玩趣就都会被她暗中禁止,其中就包括放纸鸢。

    楚玉瓷每年都会制一些纸鸢,最终都因无法飞上天而压到了箱底,后来又遭她突袭,翻箱倒柜地查,这些小东西便任她肆意践踏,后又被她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她苦楚地笑着,鼻尖一涩:“是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也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拧了下眉,低沉嘶哑的嗓音回荡在她耳畔。

    “从现在开始,你是自由的。”

    “往后,不止这些。你所期盼的,我会一遍遍叫你体验,直到你腻了为止……”

    楚玉瓷凛时湿了眼眶。

    她哽咽着话头,声音打颤:“也可以踢蹴鞠吗?”

    楚灵韵不仅不允许他们在她的视线内放纸鸢,就连他们悄摸摸玩蹴鞠也言辞禁止,只要让她抓到,就会被她想法设法地找理由告到楚阔那里,最后挨一顿家法。

    “当然……”张越戈吻了吻她颈侧,“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着手满足。”

    鸟雀落于枝头,啄着嫩绿青芽,叽叽喳喳地迎着春。

    清风温凉,她与他站在杨柳条下,第一次被他宴请了年少时的自己,也亲手放飞了那些化作烟尘而去的纸鸢。

    张越戈顾忌她身子弱,不愿她多受冬风,没出一刻钟就收了纸鸢的线,领着她去了书房。

    林影为两人掀开厚厚的门帘,还见楚玉瓷怀中捧了一个模样精巧的手炉,还不待多思,他就被张越戈支开,去取了续用的炭火。

    “这个月无需抄诗,阿屿可有什么想做的?”

    ……没有。

    楚玉瓷唇角动了动,还想大着胆子跟他说,日后也不想再抄诗。

    “今日无事的话,阿屿就陪我作画吧。”他担心她冷,便解下绒氅的衣带,随后转着腕披在她肩上,“或者,我来教阿屿作丹青,可好?”

    她只得点头,感受着肩上多加一倍的重量,有些无从适应地扭了扭身体。

    所幸,炭火补得及时,她很快就脱去了两件氅衣。

    张越戈在毛毡上铺陈了新的宣纸,从笔挂上取了那只平时用顺手的狼毫,而后把她锁在怀中,将笔杆交由到她指尖。

    楚玉瓷一见笔杆顶端用铜丝镶嵌好的月白色润珠,心脏瞬时被击中了。

    ——这是他被楚阔送去讲堂上课后,她为庆贺送给他的第一支毛笔。

    张越戈见她蘸了墨却迟迟没动笔,眼晕笑意。

    “是没想到画什么吗?”

    滴答。

    凝在笔尖的墨汁洇了白宣纸。

    楚玉瓷即刻回神,不敢确认他是喜是怒,也没胆子看他的表情,只得顺着他给的楼梯下。

    “嗯……不知道该画什么。”

    张越戈微微一笑,不在意纸面上的那一滴墨迹,大掌裹住她的手,主动牵着笔杆在纸上挥舞起来,以新落下的墨迹覆住了那颗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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