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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以“我”自称,就继续当奴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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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三月前受了腿疾,尚未痊愈。现在正于我府上疗伤,一切顺遂。”他面色坦然,一字一顿,“本官希望二小姐能一字不落地带给二夫人。”

    “……是,臣女一定带到。”

    楚灵韵眯了眯晕亮的桃花眸,众人也明白他意有所指。

    楚玉瓷定定地仰望着他,转而看着压制在自己身上的侍卫在他一个挥手下尽数撤离。

    “今日算我管教府上人不周,惊扰了二小姐。”

    张越戈背过身,精壮高挺的身姿挡在她面前,黑压压的阴影罩在楚玉瓷有些发抖的身上,令她恍若隔世地怔了怔。

    他冷眸间锲着一丝难得的笑意:“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上好的软玉,就制成簪子作为赔礼,赠予二小姐吧。”

    说罢,他酝酿着又刻意道:“记得二小姐喜欢比翼鸟,那就以比翼鸟为型吧。”

    楚灵韵面含惊喜:“原来豫郎哥哥还记得这些!”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显得有些温情,甚至还有余情未了的暧昧,听得她心如死灰,。

    比翼鸟,原是她的最爱……

    渡过了波折不已的小插曲,她摁住莫名的惊慌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池边亭下。

    “哭过了?”

    张越戈将她眼角的残红收入眼帘,他落座于石凳上,阴沉地瞥了眼垂首站在他跟前的楚玉瓷。

    楚玉瓷只得按下悲伤不表,生怕他一出口又是伤人的言辞。

    “跪下。”

    她忍着右腿的痛楚,顺从地屈膝跪在了他面前。

    良好的教养使她控制着挺直了后背,任由凛风拂过,她也不晃身子。

    张越戈冷笑:“刚才在她面前跪得那么低,恨不得不抬头。现下换成我,反倒是想要迫不及待地和我平视了?”

    楚玉瓷听不明他话中之意,干脆按照以往的经验,低声道了歉。

    他似是气笑了,面色黑得能滴墨:“我要你道歉了吗?”

    她遂安静地叩唇。

    “实话实说。”他望着低眉顺眼的她,言语平静,“她挑衅你什么了?”

    他语气里有肉眼可见的温和,让楚玉瓷眸心一亮,她明亮的眼睛携了侥幸,小心翼翼地去探他深沉似海的眼眸。

    张越戈不苟言笑,摆出的冷戾目光却让她逐渐心凉。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她把一切都全盘托出,他估计也只会觉得她在卖惨吧?

    何况,他对楚灵韵的态度,向来也是千万种纵容……

    最终,她决绝地摇头:“您罚我吧。”

    “答非所问。”

    张越戈的语气在顷刻间转换得极为危险。

    他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昂首与他对视:“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力道渐起的寒风卷起她的发梢,冻人的温度使她招架不住地抖了抖消瘦的身板,令她失力般的折了腰。

    楚玉瓷不示弱地主动仰首,委屈到极致干脆鱼死网破,以发狠的神情顶撞着他。

    “是!您教我和那位姑娘一样,要学会察言观色,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为自己留后路!”

    “……你记得倒一清二楚,学得却一塌糊涂。”

    “可奴婢就是做不好,您另寻她人去学她吧!”她不因他的怒气而退却半分,“我就是我,我学不像任何人!”

    最后一句猝不及防让他彷徨失魂。

    耳边,又凛然回响起了罗红胭昨日的话,她一面心若刀绞,一面又顿觉舒爽地吐出绝情的话,誓要把这几个月内受得委屈一并奉还。

    “或许她楚灵韵才更像您让我模仿的人!既然如此,您去找她吧——就和从前一样!”

    张越戈此时的心情简直无异于被惊雷劈过,他万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愕然又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

    “让我找她?”

    楚玉瓷对他的暴戾有一瞬惊诧。

    他难道不是喜欢楚灵韵的吗?

    毕竟就连她对他做过的那些要命的事,他也能做到置若罔闻……

    “你竟敢拿楚灵韵和她比?”他几乎是在喷发的边缘线上行走,额头青筋暴起,“她也配和她比?”

    张越戈出自冕州张家,也曾是这城内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父亲曾以蜀锦店面白手起家,后又靠着海上生意逐年壮大,却不想于出海时意外葬身鱼腹。

    丢了主心骨,张家也于不日落败。

    沾了光的亲族纷纷单飞,支离破碎的主家唯余尚且年少的他一个男丁咬牙支撑,可没了爹才不过短短几月,他的祖母和阿娘也在寒冬相继离世。

    彼时,他除了她,一无所有。

    她那双在他昏迷之际不离不弃的手,那个在他迷茫之时为他念书的声音,是他苟以残喘度日的全部——

    张越戈憋住欲裂的眸光,敛住了那股狠戾,凛厉地挑眉。

    “想滚回府去?”

    楚玉瓷心尖一颤,点了下头,但也意识到,他今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张越戈慢条斯理地问:“还想保二夫人在楚府平安?”

    她瞳孔一缩,睫羽狠颤。

    “那就求我。”

    事关母亲,楚玉瓷岂敢含糊,又是乖巧地俯身,又是姿态极低地恳求他高抬贵手。

    张越戈托着腮睥睨她:“向我道歉。”

    她一呆,虽不知是为什么而认错,却也只能重复着道歉的话。

    “知道为什么错了吗?”

    “知、知道。”她磕磕巴巴地酝酿着,“奴婢不该妄议那位姑娘……”

    “是不该拿她同楚灵韵做比较。”张越戈语气阴森,见她鼻尖染上一抹可怜巴巴的红,又见她被寒意折磨得发白的唇,心情大好,“下不为例。”

    就在楚玉瓷以为自己就能滚回府的时候,张越戈又把她钉死了。

    “你不准回去。”

    “……大人?”

    “你今日留在礼亲王府,做我的贴身婢女。”

    这里多是达官贵族,光是方才那一群世家公子,她就在与三王爷大婚之时见过大半!

    他这是要把她按在耻辱柱上摩擦!

    咬咬牙,楚玉瓷大着胆子提要求:“那您要保我母亲在楚府安全!”

    张越戈嗤笑一声,难能可贵地没怪罪她的放肆:“看你表现。”

    “是,奴婢会尽力做的。”她愿意搏一搏,心里想着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张越戈复杂地瞥了眼她的坚决,回想起方才她向楚灵韵自降身价,接连乞求的低贱模样,立马心生不悦。

    “用‘我’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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