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求求我,就放过你
楚阔共有四个孩子。
她是由二房所出的楚家大小姐,正室夫人只出了一位嫡女楚灵韵,其余一儿一女便是由三房所出。
她和三房的弟弟妹妹关系尚可,但遥想当年……楚家那些小辈里就属楚灵韵欺负他最多了。
自从楚灵韵在他饭菜里下砒霜被她以银针试探出来后,她就刁难她更狠,有一次甚至趁着长辈出府礼佛,险些给她强行灌下哑药……
楚玉瓷毛骨悚然,终是以一句不知散了这场请安,回到了厢房继续誊抄诗词。
日落西窗,月升夜幕,她这一坐便是一整天。
直至敲门声响起,她才愣愣地顿了笔。
“楚姑娘,大人叫我让您过去。”
门口传来下人的传唤声,楚玉瓷迅速收拾好,不敢怠慢地赶到了浴堂,她撑着浑身僵硬的身体洗浴完,遂后被带到了他所在的里间。
氤氲滚烫的水汽从绣了仙鹤的屏风后扑面而来,楚玉瓷慢步至腾着雾气的水池边,一如既往地拾起一旁摆放好的皂角。
张越戈一动不动,任由她柔软的指尖携着细腻的泡沫抚在自己双肩。
良久,他掩着眸中的阴暗,哑声命令。
“脱。”
楚玉瓷止了动作,开始解衣襟的带子。
“下来。”
她把褪去的衣物叠放在地面,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水池。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肌肤,她却感受到有一丝丝清凉正传遍她四肢百骸,舒爽之意还牵动了失去知觉多月的右腿。
张越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先话慵懒。
“抄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您今晨让我抄的‘比翼双飞’,还剩三十八遍。”
“此事也一并纳入月底的惩罚,你最好手动得快些。”他惬意地看着她黯淡无光的眼瞳,“字迹不像的话,惩罚再翻双倍。”
楚玉瓷眼底隐泛水光,她紧咬着唇,软了软嗓音唤他。
“大人……”
她需要抄的诗词共五首,每首不论长短各一百遍。
今晨,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熬到为数不多,结果在还被他丢火里烧了大半!
张越戈稍有不悦地瞥她一眼,见她鼻尖和耳垂被水蒸气熏得通红,更显得她白皙如玉的面颊含了楚楚可怜。
默然几许,他显然是受用她此番示好,突地伸了手臂将她扽起来,扼着她骑在了自己腿上。
“唔——”
他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毫无章法地侵略着她的唇,根本由不得她抗拒,报复般的用力啃咬。
不多时,混着甘甜的血味儿弥漫在了唇齿间。
楚玉瓷淡色的唇也染上一抹嫣红。
“明日礼亲王寿宴,你不想去吧?”他切了话题,再度开口,“再求求我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她软下身态,带着讨好意味地环上他脖颈,睫羽不安地颤了又颤,音色温软。
“大人,奴婢想留在府内抄诗……”
池水拍荡,床帏飘摇。
大红帐上的鸳鸯抖着纱翼,掩不住朦胧薄丝后的娇莺啼转。
激烈的情热未退,楚玉瓷尽力爬起身想要下床,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腕。
京城雪最大的那年,正赶上他家族落败。
他在街头沦落为叫花子,幸得那位仙子似的少女相救,这才没万分凄惨地冻死于冰天雪地里。
犹记得女孩儿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跑下了马车,哑着哭腔唤他“豫郎哥哥”。
她干涸的泪痕在面上纵横交错,脸颊和鼻头也皆因寒冷而变得红簇簇的,后解了身上唯一一件白绒氅盖在他身上,又冒着鹅毛大雪跪在马车边向里面的人连连磕头,呜咽着乞求他们能收留他……
思绪归巢,张越戈将她揽在怀里,有一瞬看着她呆滞住了,凸出的喉结也滚动一下。
“再躺一会儿。”
楚玉瓷点点头,深知该软就软的重要性,没敢违背他,一门心思想着遥遥无期的遍数,又惆怅地琢磨起今夜能写完多少。
窝在温暖的臂弯和被褥之中,她竟一个不留神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茫然地醒来,她发现自己还睡在他的床榻上,整个人都恍若被雷劈过。
她匆忙理好衣物,快步朝自己的厢房走去,却不想在半路被人截了胡。
来者是打理后院事宜的云嬷嬷。
张越戈平时不喜人多,因此一到用人之际,府内人手就严重不足,她也只得麻烦受宠的楚玉瓷打下手。
楚玉瓷念着她待自己不薄,随着她去了后院。
正欲离开时,云嬷嬷又软磨硬泡,希望她能一并前去,补足人员。
楚玉瓷推脱不掉,只得跟着一众下人来到了礼亲王府,她站在队伍末尾一路埋着头,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被熟人注意到。
可好巧不巧,天意弄人。
不远处的四方亭下,身子俏丽的少女就目不转睛盯着她。
她主动走到她身边,身上淡粉色丝绸长裙和雪白的绒毛氅衣好看地摆动,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股子贵气。
“玉瓷姐姐。”
楚玉瓷不得不脱离队伍:“灵韵妹妹。”
“姐姐被陛下赐了白绫,消息传到家里就把爹爹吓了一跳,连同二姨娘都昏厥了好几天,一夜白头。”楚灵韵怅然地握住她发凉的手,忧心道,“现在如何了?姐姐在豫郎哥哥家里过得可好?”
“……我一切安好,我母亲身体可无恙?”
“二姨娘倒是身子骨硬朗。先是到爹爹屋前不眠不休闹了整整两天,后又被爹爹罚跪祠堂,我今儿出府前还见她拉着爹爹的手,疯癫癫地唤姐姐姓名呢。”
楚灵韵温婉似水的神情逐渐被撕下,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姐姐,若是二姨娘问起我,我该怎么回答她呢?”
楚玉瓷盯着她狠戾渐起的目光,心中的惶恐愈演愈烈。
“那就麻烦妹妹千万告诉她,我万事顺利,莫要让她再记挂了……”
一阵狂风拂过,卷走了她衣物上少得可怜的热度,也令她的身体狠狠打了个寒颤。
“我还是觉得,把姐姐的实情告诉给她,才是正确的选择。”楚灵韵语速轻缓,语气轻佻,“我到底不善言辞,要是叫爹爹发现我撒谎,可就是犯了欺上的不孝了。”
她咬咬牙,只得再低声下气地恳求。
可楚灵韵就是要看她做小伏低的模样,巴不得她贱如蝼蚁才肯罢休!
楚玉瓷见她不吃软,言语也冷冽下来,心一横撂下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