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皮扇子
闫老怒气冲冲的奔到闻人一鸣面前，开口就骂:“你这黑心肝的，说，为什么送银子给明潇那小丫头”
闻人一鸣写字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淡淡道:“为什么，因为她喜欢”
闫老一肚子的怨气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噎了半天。
他怒视着他，吼道:“你是不是疯了，我辛苦赚的银子不是让你这么败家的，什么叫她喜欢你就要送，她还喜欢你呢，要不要把你也送给她？”
“我”，闻人一鸣重复了一遍。
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闫老气得猛拍桌子:“对，就是你”
书剑躲在门缝边，听到拍桌子的声音，吓得立马缩头不敢动。
他暗道，死庸医还真是霸气，整个相府除了他还没人敢这么跟公子说话。
闻人一鸣对闫老的怒火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应道:“你这个主意不错，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啥”，闫老傻眼了。
闻人一鸣点头道:“把我送给她，不是你说的吗？你就去办吧！”
说完他低头继续写字。
闫老若有所思的看着写字的丞相大人。
片刻后，他像是有所感悟又有一些不确定般问道:“你……认真的？”
闻人一鸣看着他轻轻一笑:“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闫老一时语塞，公子确实不会开这种玩笑。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劝道:“可是，你的……”
他话还未说完，闻人一鸣就打断他的话:“所以，他们叫你庸医是有原因的”
听到庸医二字，闫老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是哪个混帐小子，皮又痒了，老夫现在就去收拾他”
躲在门外的书剑听到此话吓得撒腿就跑，这老不死的庸医归庸医，他的痒痒粉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看着风一般跑掉的闫老，闻人一鸣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
未央宫
明潇陪着宁皇后在刺绣，桑白在一边看书。
正德帝也坐在一边。
明潇，这皇帝都不无聊的吗？一个人在那干坐着，皇后不理他，儿子也不理他。
宁皇后绣的是一件短袄，白色的底，上面正用金线穿梭。
明潇不会刺绣，拿着绣花针几次都歪歪扭扭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不断瞄宁皇后拿针的姿势。
“无事，咱潇潇不需要会这些，嫁衣也不需要你绣”
宁皇后放下刺绣，摸着她的秀发。
正德帝走到她们面前看着她们。
宁皇后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真笨！都不如小惜”
明潇……
桑白从书里抬头，悄悄的看了一眼正德帝又缩了回去。
宁皇后淡定刺绣。
明潇憋着气，不敢吭声。
“缝的什么？桑子瑜跟宁陌养大的孩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啥都不会的玩意儿？”
明潇……
偏偏正德帝还一副，看你那蠢样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宁皇后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当年他也喜欢用这招逗自己，多少年了？
正德帝明着在逗明潇，实则在注意宁皇后的眼神，看她看自己，马上收回眼神。
宁皇后哪不知道他的心思，可伤害已经造成，曾经的一切不可能从头再来，错了的人不值得原谅。
卫公公看着正德帝的神情叹气，皇上是个合格的帝王，但终究不是个好夫君，也不是个好父亲；他根本就没想过伤害无法弥补。
明潇对正德帝十分无语，拉着宁皇后撒娇道:“娘娘，臣女会用心跟你学的”
宁皇后还没说话，正德帝就瞪了她一眼:“你怎么都不出去玩？”
明潇，热死了，我才不出去。
她抱着宁皇后的胳膊对正德帝道:“外面热，小七不喜欢”
桑白，我不热，我想出去玩。
正德帝瞅着她抱宁皇后的胳膊，怎么都觉得碍眼睛。
他一脸不爽道:“一个大姑娘了，整天缠着皇后，像什么话？”
明潇……
宁皇后拍了拍她道:“没关系，外面热，不出去了，本宫陪你们玩花绳”
听到玩花绳，桑白腾的一下跑过来:“我也要玩，我也玩”
看着走掉的几人，正德帝气呼呼的干瞪眼。
卫公公，皇上这是在和四姑娘争宠？
皇宫御苑内的太液西池，在未央宫往西万花园方向，湖泊辽阔，垂柳依依。
太阳下山了，明潇才带着桑白出来遛弯。
呦！湖边挺多妃子在此兜风。
她们选了一个远离她们的位置，捡起薄薄的石片比试打水漂。
“姐姐，你看我的”
“姐姐，快看快看”
“哇哦，好厉害哦”，明潇故意夸他。
桑白被她夸得嘴巴翘上天了，捡起石块嗖嗖直丢。
明潇摇着清玉扇坐在石凳上，嘴角挂着丝丝笑容。
太阳西下带走它的炙热，微风轻抚，湖面的风吹得人凉爽至极。
远远的走过来一大群人，是桑月，柳昭昭和几个皇子。
“见过各位殿下”，明潇带着大家行礼。
看到明潇，桑月恨不得立即处死她。
她扭过头看向湖中心。
“四姑娘也在此”，桑延笑眯眯道。
“四皇兄，这个位置是我们先到的，你们就不能在这玩了”，桑白脆生生回答他。
众人？七皇子领土意识挺强的。
“七弟，我们不抢你的位置，我们留下来和你们一起玩？”桑河笑着问他。
桑白仰起脖颈:“你们要是打水漂赢了姐姐就可以？”
明潇……
桑延和桑河同时哈哈一笑捡起石片嗖嗖几下。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石片。
两片石片在湖面上翻腾飞出老远。
“哇哦，四皇兄好厉害，比六皇兄的水漂要多” 桑白拍着手叫。
“这下可以一起玩了吧！”桑延对桑白说话，眼睛却是看向明潇。
用了内力，敷悠小孩呢？明潇可不服输。
清玉扇在手挑起石块运起内力。
“嗖”，的几下，水漂远远超过桑延。
桑河盯着她，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
“四姑娘好功夫”， 桑延眉开眼笑
他笑的眼波荡漾，自演武场比试后，他就猜到她功夫不低。
“四姑娘的扇子很特别” ，桑河盯着明潇手中的扇子忽而出声。
听到六皇子这一说，众人都看向四姑娘手中的扇子。
当下贵女用的扇子都是团扇或蒲扇，折扇为男子所用，但四姑娘手中的折扇又比一般的折扇要小，扇面精美细腻，扇骨发出银光。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的扇子，明潇冲六皇子眉头一挑，嘴角突然荡开一抹笑。
少女穿着一身温雅的白色衣裙站在那里，手执折扇，笑容清浅，衬得容颜如玉，桃花眼亮的像星辰。
“六皇子好眼光，这扇子确实与众不同，扇骨是纯银所做，扇面却是人的脸皮制成”
明潇打开扇子瞧了一眼桑月才缓缓道。
听到人皮，众人惊呼。
桑月摸了摸脸，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桑延:“四姑娘真爱看开玩笑”
桑河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又眯起眼睛，视线再次移到她手中的折扇上:
“江湖有一兵器名唤清玉扇，银色的扇身带着一团雾气，银龙一般飞舞；扇骨是纯银打造，伸缩自如，硬如钢，柔如丝；江湖无人不知，各门各派为了争夺这把清玉扇和扇谱，不知死了多少江湖高手”
顿了顿他又道:“本殿看四姑娘的扇子像极了清玉扇”
众人听六皇子这么一说不由得再次看向明潇手中的扇子。
明潇轻轻一笑:“六殿下真爱说笑”
六皇子怀疑这是清玉扇，他之所以没确定；是因为扇面被人皮掩盖单从外表确实看不出来；当年在姜国，红夭夭嫌她太招摇了，剥了一个姑娘的脸皮覆在她的扇面上。
“四姑娘，这扇面真是人皮制的吗？”桑延不相信的问她。
桑月……
皇兄真是该死，能不提人皮吗？她害怕！
“江南有女名皎皎，粉面桃腮，媚眼含羞，娉婷袅娜，妖妖娆娆，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明潇淡淡提起江南花魁皎皎姑娘。
众人……
皎皎姑娘是江南有名的花魁，四年前被富商看中带来京城花满楼拍卖，传闻她不但长得比天仙还美而且极具媚态；榻上功夫非常了得，多少男子为搏她一夜争得头破血流；多少王公贵族，富家子弟和她春风一度后都恋恋不忘，就连几个皇子也曾偷偷去看过；只是后来她嫁给一个富商从良，从此消失在世人眼中。
桑延不好意思的问道:“四姑娘提她干嘛？”
因为他当年也偷偷去过。
明潇朝众人淡淡一笑，眼里满是讥讽。
她摸了摸扇面:“因为她呀！面皮被人剥下来做成了扇子，如今就覆在臣女的扇面上。
说话时，少女的声音很平静，落日的余晖洒在她如玉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皎皎被人带去了姜国，漂亮的女人自持有男人的宠爱不把人放眼里，得罪了红夭夭被她剥了面皮覆在扇面上，后来才知道她就是桑国出名的花魁皎皎姑娘。
众人都呆住了，四姑娘好大的胆子。
桑月惊得往后直退，真的是人皮扇子？
“四姑娘当真与众不同，只是不知你这扇子从哪来的”？大皇子冷冷出声。
“回殿下，这扇子是臣女从粪坑里捡来的”，明潇不卑不亢的回答。
众人……
几个皇子简直不敢相信，当场愣住了，桑月更是直接吐了。
柳昭昭拿起手帕捂住口鼻退开了。
“臣女告退”，明潇行了个礼就带着桑白离开了。
“姐姐，这扇子真是从粪坑捡来的吗？”
一路上，桑白问她。
明潇……
当然不是，是了空那老秃驴在她面前炫耀，被她褥来的。
清玉扇是师兄了空抢来的，他当年夺了清玉扇就去苍梧山看她；结果她和师父联手哄骗他，不光骗走了清玉扇还连带他身上所有家当都被她薅光了；但她也没讨到好，被他追了三天还被挂在树上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明潇用清玉扇轻敲了一下桑白的脑袋道:“你猜”
桑白，我哪猜得到啊！
明潇笑着摇摇头。
梨园
花月瑶抱着龙一的胳膊呼呼大睡。
莫离却被台上的戏曲吸引，他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俊逸的脸上表情非常丰富，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斩魂使。
一个姑娘当众搂抱一男子，哪怕是已成婚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还好他们坐在角落里，光线较暗又离得远，无人注意。
梨园的大门突然打开，强烈的光线照进了角落。
戏都落幕了，莫离还沉浸在戏里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众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二人。
“谁家姑娘如此不检点”
“谁家的女儿这么不要脸呀？”
花月瑶穿着上乘衣的衣衫，头上的钗环质地一看就不差，被认为是哪家姑娘很正常。
“月瑶，醒醒，醒醒”
被这么多夫人小姐围着，莫离脸都红透了，他推嚷花月瑶，想让她快点醒来。
哪知，花月瑶不但没醒还反而抱了抱他，还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嘴里嘟囔着:“额，别吵”
陆夕携着宁园园走上来，她看到被围着的姑娘居然是花月瑶，故意大声道:
“呦，这不是明家四姑娘的丫鬟吗？这么不要脸，当众勾搭男人”
一句话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明四姑娘身上。
“明家四姑娘，她的丫鬟呀”
“丫鬟都如此，那主子能好到哪里去？”
“可惜丞相大人天人之姿要娶这么一个妻子”
议论声此起彼伏，全是讨伐四姑娘不配丞相之语。
听到众人的议论，陆夕得意的笑了，她暗道，明潇，你名声臭了，看你怎么嫁给丞相。
被议论声吵醒的花月瑶，脸上神情极其不悦，一醒来就听到众人对自家姑娘的诋毁。
“刷”，鱼肠剑就要亮出。
莫离见状不对，一把按下出鞘两寸的鱼肠剑剑柄，拖着她逃也似的离开梨园。
看着逃走的二人，陆夕更来劲了，仗着自己公主伴读的身份添油加醋的把明潇贬得一文不值。
莫离带着花月瑶跑到一条胡同里。
花月瑶不甘心道:“跑什么，一群嘴碎之人，怎么不让我撕了她们的嘴”
莫离摇摇头:“你是不是傻呀，那都是些什么人啊，你是想给姑娘惹麻烦吗？”
花月瑶不满道:“我家姑娘会怕她们吗？一群长舍妇”
莫离轻轻一巴掌拍在她头上:“这群长舍妇身份不同，不能杀”
花月瑶拽下他的手:“拍什么拍，拍痴傻了，你娶我？”
阳光下，姑娘碧色的纱衣迎风微掀，盈盈腰间佩环叮咚，她素手如玉，轻轻拍下他的大手。
容颜秀丽，肤色如玉，就连不高兴时翘起的红唇都是那么可爱。
她生的那样好看，睫羽在阳光下闪着光。
清风卷起轻柔的花瓣落在她的衣袖上亦或是她的发丝。
“我娶”，声音坚定而温柔。
花月瑶愣了，抬头看向他，一眼瞧见他他柔情万分的脸。
她的心忽然噗通跳个不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书剑远远就看到了花月瑶，正愁雪仙裙没法送出去。
看到她，他眼珠一转，小跑上前:
“月瑶姑娘”
正在对视的二人被惊醒，他们同时抬头看过去。
看到书剑，花月瑶来气了，上次他们就想刺杀姑娘，这又想干嘛？
莫离在看到书剑时更气了，好好的表白被打扰，这什么人，这么没眼力劲的，该死。
他捏了捏背上的斩魂刀，脸上有些杀气腾腾。
看到莫离，书剑愣了，这不是上次见过的斩魂使吗？她怎么跟四姑娘的婢女在一起，而且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好像要杀人似的。
不管他了，东西送出去就行了。
他看了看莫离转身对花月瑶递出盒子道:“月瑶姑娘，这是我家公子送给四姑娘的礼物，麻烦你转交给她”
花月瑶瞪着他也不伸手去接，俏脸上一脸怒容。
“月瑶姑娘，麻烦你转交”，见她不接，莫离只得再次唤她。
花月瑶终于收回目光，视线在盒子上转了几圈，狐疑道:
“既然是你家大人送的，为何他不亲自送给姑娘”
“哦，我家公子没时间，让我送去府里，这不刚好遇到你了嘛，我就不用再多走这一趟了”
书剑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在赌花月瑶还不知道四姑娘拒收礼物的事。
花月瑶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她那天没在，回去也没听说。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就要接下盒子。
莫离伸手拦住她对书剑道:“麻烦回去转告你家大人 ，我家姑娘不缺礼物”
说完他拉着花月瑶就走了。
花月瑶……
莫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师兄不在，我得替他那厮守好姑娘，不能让她被别人骗了去。
书剑目瞪口呆的看去离去的两人，对莫离恨得牙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