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知道
理清事情的全部脉络，胡旭整理了下思绪。
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论断推翻，然后告知周业松。
只因王潇潇的感情，不能为自己的失误买单，更不应该被周业松所误解。
这是胡旭他自己的问题，严重的失误。
不谈赎罪，最起码也要当面坦白自己的过错，澄清事实的真相。
胡旭在上班时间打车去《深蓝》，有段时间没来，首先发现门卫居然换了。
门卫问你找谁，胡旭还没回答，自己先一拍脑门。
心想，哪有刚结婚就上班的，这会儿应该度蜜月吧。
胡旭盯着手机屏幕，考虑要不要现在打个电话问问。
又怕这样太唐突讨人嫌，没成想手机屏幕自己就亮了，是周业松。
“喂，周总，什么事”
“胡旭，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来我别墅一趟，把尾款给你结清。
顺便也让你帮个忙，别墅地址我发给你。”
“好的，我有空，马上过来。”
按地址打车来到周业松的别墅。
胡旭走进豪华的电动大门，里面园林植被设计得比较文艺。
仔细一看，发现植被应该有段时间没有修剪了，最中间的喷泉也没有水。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周业松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怔怔的看着门外的风景。
胡旭一看到周业松，就觉得他变了，气质更深沉了些。
看见胡旭来了，周业松起身迎了上来。
胡旭刚准备打招呼，周业松把食指竖到嘴边。
他指了指二楼，然后附在胡旭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父亲昨晚疼了一夜没睡，现在刚刚睡着，跟着来，到我房间里来。”
胡旭跟着周业松进一间主卧，空间很大，卫生间，婚床，橱柜，衣帽间等等应有尽有。
最让胡旭惊讶的是，主卧外面有一个超级大阳台。
阳台大到几乎跟胡旭家主卧差不多，上面还搭有电动雨蓬。
周业松拉开阳台的移门，两人进入阳台里面，中间有两张皮沙发和茶几。
阳台东面放了很多花盆，西面则放着鱼缸。
胡旭看着眼熟，定眼一瞧，才忽然想起。
这些东西，应该是周业松从二手房搬过来的。
周业松关上阳台移门，然后坐在沙发上。
胡旭就跟他对坐，周业松接着开始泡茶。
多功能茶几是全自动的，按了两下按钮就煮水，旋转龙头，茶杯注水等。
在这过程，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等茶好了，周业松端起一杯递到胡旭跟前。
胡旭说了声谢谢，然后周业松给自己也端了一杯。
看着阳台外面的别墅群，周业松终于开口:
“我会一直陪着我爸，直到他……”
等了一会儿他呵了一声道：
“不谈这个，现在想想命运真是太奇妙了。”
“我不管遇到吴艳还是王潇潇，只要其中一个，我都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可偏偏，让我遇到了她们俩。”
胡旭没有搭话，一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二是他知道周业松话还没说完。
果然，周业松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跳跃性太大了。
从快乐懵懂的少年，到青春无谓的青年，再到困惑迷茫的中年。
我感觉今天已经来到了迟暮的中老年。”
停顿了一会儿，周业松轻轻抿了一口茶，提及了家事：
“昨晚我跟吴艳聊了很多，她也坦白了一些事情。
但跟我父亲将要去世，还有失去王潇潇后的煎熬，我觉得还可以接受。
我并没有感受到被欺骗的愤怒和悔恨，这是我的选择，也是她的选择。”
说到这周业松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胡旭也没不知趣的去问，吴艳究竟坦白了什么。
他估计无非也就一些老黄历，谁还没有个曾经呢。
周业松像是自说自话道:
“子欲养而亲不待，知道我父亲命不久矣时，我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难过。
而是突然想起了成长过程，父亲陪伴我的点点滴滴。
很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听到他快要死了，我就感觉那些回忆里父亲的身影，将要慢慢消失一样。”
停顿了一下之后，周业松调转视线，看向胡旭:
“《深蓝》是父亲托付给我唯一的东西，这是他一辈子的执念。
他做梦都想把《深蓝》做成行业的龙头，企业中的标杆。
现在他只能带着遗憾离世，寄希望于我能力挽狂澜，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
吴艳是父亲看到的最后希望，我不忍心拒绝父亲，拒绝患癌将死的父亲。”
最后，周业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茶几上推到胡旭跟前，然后说道:
在决定娶吴艳的那一刻起，可能是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王潇潇。
我经常会在晚上做梦，梦到跟王潇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很奇怪，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厂里、车间里，其余时间就是在《世贸金街》。
明明她不爱说话，说的话也寥寥无几，我好像都没过过脑子。
都是贪恋跟她在一起的感觉，等自己一点点回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
周业松指着银行卡说道:
“我把那个二手房卖了，168万，密码在卡的后面，你自己扣去尾款。
再帮我跑一趟《环宇轴承》，把银行卡给王潇潇送过去吧。”
胡旭脸上惊讶一闪而过，他接过那张卡问:
“你不怕我吞这笔钱”
周业松摇摇头:“周牧介绍的，我信得过。”
听他这么一说，胡旭突来了怒气，他亮出埋在心里的那根刺，质问道：
“在知道你爸快要去世的那一刻，是不是就已经下定决心娶吴艳”
“那你为什么还配合我演那出戏”
周业松愣了愣，轻轻摇头，他盯着某处怔怔出神了几秒，似乎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良久，周业松躺靠在沙发背上，双手十指交叉叠在腹部。
眼睛看向阳台西面的鱼缸，里面有田螺，观赏鱼，水草，沙子。
在鱼缸的正中央，有两条观赏鱼在欢快的打闹、追逐。
周业松盯着那两条欢快的观赏鱼，问了胡旭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知道……闭上眼睛，靠近火炉是什么感觉吗？”
胡旭听得不明所以，没等他皱着眉反问，周业松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朝空中伸出了手，睫毛微颤。
嘴无声的上下翕动:
“我知道……”
(王潇潇:“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