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学与不入学都是有原因的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听了，会有不同的感想。
苍荷跟着自家少爷笑。火苗暗自吃惊，这陆少爷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么？
楚夕更多的是担心。“你就这么肆意妄为，不怕他找到你家大人告状么？”
青木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请的是他表哥的人，如何也怀疑不到我头上吧？不过还是被他阴了一手。我被家里关禁闭，直到今天才放出来。这不，刚放出来，我就来报喜。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楚凡的想法，最出人意料。“陆兄，我怎么就没早点发现，我的腿这么值钱呢。我现在加码还来得及么？要不我把另一条腿也打断，就说是因为左腿不便，摔断了右腿。然后，你帮我再讨一份赔偿，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楚夕听完，哭笑不得，跑过去小拳头捶他后背，肉乎乎的打起来蛮好玩。
火苗也忍得很辛苦。苍荷和青木少爷就没那么多顾忌，笑的喷出了嘴里的果汁，咳嗽不停。
青木有心逗弄，打趣道，“要不你试试，我感觉，还能要来一千。咳咳，笑死我了，你比石头脸更好玩。”
楚凡招呼着，“林飞，回来吧。”
书童不明所以，拎着棍子回来。楚凡单手夺过，耍起半招棍法，直接砸到右腿小腿上。
砰的一声。
林楚凡咬住牙，没喊出声。谁也没想到他真下手，那可是自己的腿啊！
楚夕的抱怨还没出口，青木的笑声还在半路，林飞和火苗也十分惊诧。
“嗷……”
这一切，都被一声怒吼打断。那边躺着的熊宝，一下蹿了起来，落到地上转圈的看，最后定格在苍荷身上。
『这一圈只有她是新面孔，如果小胖腿被打断，一定和她有关。』
还真是意外之喜。
楚夕最先察觉它的心思。“熊宝，别冲动。腿是楚凡自己打的。”
熊宝回头看，楚凡顶着满头冷汗，果断点头，这真的是自己打的。
熊宝的反而疑惑，『你上次伤了腿么，确定不是伤了脑子？』
楚夕强忍住笑，吩咐火苗通知下人多买些生肉回来，熊宝已经好久没吃东西。
送个药费，竟然也能遇到如此好戏。青木的好奇心再也止不住，围着熊宝一阵猛瞧。楚夕走过去抱着熊宝，咬耳朵。
发觉没人管，楚凡只好自己安排。“林飞，去让买肉的人，先请个医者回来，再买肉。”
听着楚夕的担忧，熊宝用指甲挠了挠项圈。又大概解释了一下，体内三股灵力大乱斗的事情。
那条赤练蛇不简单，半口毒液，竟然缠绵这么久才醒来。如果不是楚凡突然遭到袭击，疼痛激发了熊宝身体的潜能，恐怕还要五日才能醒转。
楚夕依照熊宝的猜想，解开项圈，果然，里面的暖玉碎块也都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普通的石头一样。
青木看他们打哑谜，觉得费解又无聊，而且，有种被孤立的微弱恶意。
遂转身和楚凡聊聊，“你真的为了一千金币，就把自己的腿打断？”
青木怎么看，林楚凡都不像这样的人。没听说他有什么特别需要钱的地方。
林楚凡故作高深道，“哎，钱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熊宝重新醒来，我的人生又迎来了光明。”
楚夕和熊宝一起回头鄙视他。
陆青木不屑一顾，威胁道，“说人话。你的鬼话连你的妹妹和熊都不信。”
他继续吃果仁，苍荷适时的递上果汁，还用手绢帮他擦嘴。
林楚凡苦大仇深，“听说焰灵书斋要开蒙。本来按照我们家的尴尬境遇，是不用去的。这不么，国主他老人家，圣光独照，竟然帮我家老头子正名。好像还，赏了个工部员外郎的闲职。我又可以去了。”
不知道他是不想给父亲正名，还是不想去书斋。
陆公子意气风发，“那不挺好么？这下我也不用天南地北去拜师。书斋会尽量从全国各地，甚至是其他公国，请一些，德高望重，登峰造极的大高手来当先生。我已经决定，去书斋进修。”
他那说话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有师父了。
楚凡忘记了疼痛，“所以我要晚点儿去，最好不去。刚和梅寒石当街对打没几天，现在去，不是自找麻烦么？这一条腿，我又能躲两个月，还能赚一千金，何乐而不为？”
与此同时，炽焰城，梁府。
书房内，梁博正眯着眼睛写信。边写边嘱咐。“这封用最高级别传递，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国主筹办焰灵书斋，本以为是雷声大雨点小。如今看来，恐怕一时之间难以遏制。将此密信传回，请上面定夺。”
黑影领命去了。
炽焰城，王宫。
一个皂袍纶巾的人影，正在对着国王的宝座请示。“陛下，此次书斋筹建，或许盛况空前。只是，几位王子殿下，如若想进入书斋进修，是否要正常通过？”
国主有些许不耐烦，“哼。他们真的只是想进修么？难道平日，寡人为他们请的名师还少？想学就都去，按照境界分班次，一视同仁。”
人影恭敬道，“遵命。”
熊宝的苏醒，不仅让皮蛋小队安心，而且带来了新的灵力感悟。
别人用灵力遗留的创口，只有用自己的灵力，缓慢消磨，才能更快痊愈。
而且这个过程中消耗的灵力，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转化为一种能量，充斥在身体里。
如果再辅助以修炼，那么就可以快速的提升灵力的储量和质量。
当楚夕将熊宝的修炼心得，翻译出来的时候，最震惊的，当属陆青木。
他从未见过如此聪明的熊，恨不得就是他自己的。不过也只能想想。熊宝，楚夕，楚凡三个的感情那么好，他才不忍心拆散。既然喜欢，大不了经常来。
楚凡拿过妹妹亲手写的札记，半信半疑。“靠谱么？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那你怎么躺了半个月才好？”
一句话说到熊宝炸毛。弹出一根指甲，使劲儿捅了捅林楚凡的大腿，『如果你腿没断，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其实大概意思，楚凡看懂了。不过他身上，只有左腿的伤，有些微微的灼热。右腿是自己打的，一切正常，而且这几天看来，好的比左腿更快。
以前没当回事，如今看来，左腿断裂的地方，有灵力残留。
陆青木主仆二人，最近来的很是勤快，几乎隔一天就要来府里玩一天。
陆青木喜欢楚夕的性格，静女其姝，却不失锐利，而且总能直指人心中所想。
而苍荷呢，和火苗比较投缘，大概是身份和遭遇都很像吧。
林飞只好陪着伤残的楚凡，一个练习棍法，一个修炼疗伤。
至于熊宝，最近被陆青木盯上，非要看出点与众不同来。吓得熊宝酒都戒了，每天趴地上吐纳灵气。
修炼全靠观想，它不敢随便比划。
而陆青木乐观开朗的性子，和楚夕简直如出一辙，只是他比楚夕夸张好多倍。
毕竟他父亲是国主，不是一个城主或者伯爵，亦或是工部闲人员外郎可以比拟的。两个小姐妹惺惺相惜，楚夕还把‘袖里乾坤’的内容，拿出来分享。
这下青木更开心了。他用手摸着黑幡，傻笑了一天，只觉得是个新奇的物件。受热就显字，冷了就消失，真好玩。
而且，青木这方面的天赋，远超皮蛋小队的几人。在大家思虑、犹豫的时候，陆青木已经开始演练。
只见他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金币，依次夹在手指之间，手腕一抖，嗖嗖的几声，全部钉在了花架的支柱上。
咔，吱吱，哗啦……
花架成功被摧毁，同样被攻击的，还有坐在那底下，修炼灵力的两个胖子。大胖子熊宝就地打个滚就跳了出来；小胖子林楚凡就倒霉了，双手护住头，小眼睛瞪的溜溜圆，也还是小眼睛。
林楚凡腿脚不便，眼看逃不掉，只好硬挺。他嘴上怒道，“陆青木！你再有钱，也不能用金币随便乱飞啊，我可还是个伤员呢。”
青木朝楚夕吐舌头，示意她去安抚楚凡，楚夕则是羡慕青木的聪慧。
青木尴尬说道，“我其实刚才用了一点儿灵力，否则不会有这么大威力的。那个，楚凡你别急。刚才我丢过去的，就是负责重建花架的钱。谁知道它年久失修，自己先倒了呢。”
焰灵书斋，终究是开蒙了。
据说，当然，都是据陆青木说，请来了七大门派之一——笔墨山的大高手前来坐镇。据说至少有灵阳境界，据说是主要负责学生课业的，据说国主专门册封了个‘司学’的官职。
总之都是据说，青木如此行事，主要是为了吸引楚夕一起去进修。但是楚夕呢，对外是没有灵力的，这就需要一个有灵力的兄长带着。
楚凡以腿伤未痊愈的理由，使劲儿拖着。
反倒是另外一件事，最近闹得动静很大。北蛮之地派遣使团，前来炽焰城协商和谈的细则。
此事已成定局，却将林凯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些墙头草非要前来搭个线，互相吹捧几句。无外乎就是，百战伯高瞻远瞩，竭力促成此事，有功于炎国云云。
对于炎国，或者说，对于炎国之主——洛长风而言。此次和谈只有两项内容，其一是停止兵戈；其二是通商，互通有无。
前者是后者的保障，后者是前者的目的。大方向是不会错的，只是细则需要彼此磋商，说到底还是个数目的问题。
也不知哪里来的鬼才，竟然挖掘出一个猛料。
已经有流言传开，说北地使团的特使，曾经在碎冰城主府内小住过一年光景。
这下可忙坏了礼部负责接待和磋商的官员们。排着队求见百战伯林凯，林府一时门庭若市。
楚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无梦。
不过，她不是雪域巡察使么，怎么摇身一变，到蛮族部落出任和谈特使了？
刚开始，林凯还曾接待过一些礼部官员。待到后期，实在是烦不胜烦。
好多人连续来好几天，就是磨洋工，也没个具体事情，就耗着。似乎是只要坚持的时间足够长，就能获得最新的情报一样。
林凯不胜其扰，只好推出林楚凡挡箭。楚凡当时就懵了，老头子，我还是个病人啊，我腿还残疾呢。
陆青木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躲在角门处偷看，就想知道，这父子二人如何了结这种乱状。
林飞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楚凡，楚凡身后跟着熊宝。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轮椅上盖着一件雪白的厚披风。
出了门来，楚凡先咳嗽两声，装成病患，博取同情。“小子林楚凡，代家父见过诸位大人，诸位叔伯。咳咳……”
门外的人群顿时收声，都好奇下文，也期待能有什么有助于和谈磋商细节的消息。
只听那病秧子说道，“关于北地和谈特使，曾经在我林府小住一事，小侄在此要进行澄清。咳，咳咳……”
各位看客已经泄气一半。
那林楚凡却继续唠叨，“敢问这位特使，可是一名妙龄少女？”
众人点头。
林楚凡：“这位妙龄少女，可是喜欢穿着白衣？”
众人再点头。
林楚凡：“这位爱穿白衣的妙龄少女，可是喜欢素纱遮面？”
众人继续点头。
林楚凡：“这位身着白衣、素纱遮面的妙龄少女，可是带着一柄从不离身的黑色短剑？”
众人还是点头。
楚凡使劲儿一拍大腿。“那就对了！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澄清，最近炽焰城中那些流言的！这位特使，不曾在我林府小住一年！实际上，她仅住了半年左右，其余时间，都在为促成和谈事宜，奔波劳碌。”
噗嗤！
陆青木忍不住笑了，捂着肚子使劲拍打旁边的木门。苍荷几人也都在看着，忍俊不禁，赶紧拉住他的手，免得暴露行踪。
那边楚凡还在继续忽悠。“既然此事已众所周知，对于特使身份的确认，我们大家已经初步达成共识。接下来，你们想了解更多内容么？想知道特使的喜好么？想知道哪些细节有助于和谈磋商么？如果你们想，请在明日午时来此排队，按顺入内拜访。”
他说完行了个礼。示意林飞，可以推着自己回去了。
门后偷听的李管家，和护卫统领郝元，彼此对视一眼，头要炸了。根据他们对三少爷的了解，这事儿，绝对没这么简单。
楚凡进了门来，赶紧招呼人。“陆兄，你在何处？快快出来与我一见。”
陆青木捂着肚子揉着腰，现在还没停下来呢。“林楚凡，你真够可以的。有你那么澄清的么？哈哈……你的澄清就是，就是把事情都承认清楚么？哈哈……”
林楚凡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们不懂我的深意。楚夕，带着他们一起，回我们小院，召开皮蛋小队紧急会议。”
林飞摇头，推着楚凡往回走，留下管家和统领二人吹冷风。
林府，后院，楚凡的屋里。
林楚凡十分诚恳得央求道，“陆兄，快与我介绍一番，前去书斋进修，需要准备哪些物品？”
陆青木揉着笑的发酸的腮肉。“腿伤痊愈了？不怕梅家打击报复了？想通了？”
楚凡一本正经，“陆兄这是哪里话？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对我父亲林员外不够了解。根据我近两年被刺杀的经验，只要他推我出去做的，准没好事。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也正中陆青木下怀，他这几天反复来玩，主要就是想引楚夕一同前去入学。他也好有个玩伴。
这炽焰城里大大小小的人，他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单纯把他当朋友的，分外珍惜。
林楚凡忽然生出许多疑虑，“书斋要交学费的吧？能带灵宠么？书童和侍女呢？如果有急需的物品能出来买么？进去之后出入自由么？可以带随身兵器么？衣服行李多带点没事儿吧？”
陆青木被烦得脑壳痛。嗖嗖两枚银币，落在楚凡轮椅的两侧扶手上。林楚凡果然闭嘴。
原本青木是喜欢用金币的，不过楚夕觉得浪费些，还是用铜币吧，这种级别的浪费，林府也负担得起。
青木一听，那怎么行？我堂堂……是吧，不用金币浪费，用个银币总行的。铜币不仅丑、低廉，而且极易锈。
全部物品收拾妥当，然后，精髓来了。
林楚凡提议立即动身，连夜投入焰灵书斋进修。非说这叫求知若渴，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此刻，大家才反应过来，难怪楚凡在门口的时候，忽悠那些人明天来。今晚你就要跑，给你父亲留个尾巴在门口，真够可以的。
如此看来，李管家和郝元的预感没错。
此时，炽焰城，王宫。
国主洛长风展开一封密信，八字眉皱到一处，端详许久，将信纸烧了。
他抬眼看着近前的内侍，“拟个旨意吧。册封北地和谈特使为——聆风郡主，赐别院一处，其他封赏照例补齐。另，准聆风郡主入焰灵书斋进修。”
内侍低头记录，缓缓退出宫殿，留下洛长风喃喃自语。“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同时，炎国北部。
林凯当初回京的原路线上，一列车队缓缓前行。看人员的装扮，应该是北地蛮族人士。
一名骑兵，快马来到车队中间，一辆华贵的马车附近，双手递出一只竹筒。车窗处伸出一只手取了回去。
车内一身白裙，素纱遮面的女子，信手捏碎了竹筒，取出一卷纸张展开。
她口中喃喃，“月下共饮？踏雪寻梅？真是愈发胡闹了。”
少女微微摇头，手指微微用力，本想调动风灵力，震碎纸张。
临到近前，却又停住了手。“青云露，五年陈，的确还欠我一壶酒。”
她终究是捻碎了信纸。
又取出腰间的黑色短剑，抽出一半剑锋，认真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