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手倒右手的下场并不美好
书房之内陡然一静，林氏父子对峙。冰熊卧倒在楚凡身边，尽显乖巧。
林凯捻胡子的手，不自觉一抖，定定的看着林楚凡。他感觉这孩子，今天有些不一样。
嘴上却仍是喝骂道，“别鬼扯！什么大概就这样，大概就哪样？王公子约你们出去踏青，走的时候浩浩荡荡两车人马。怎么你就带着他自己回来？还是尸体。你不知道人言可畏么？那些负伤的护卫和家丁呢？”
林楚凡涂抹一把脸上的泥水，“什么人盐可喂？我还人盐可吃呢？没有负伤的护卫，只有忠心护主，英勇战死的家丁。最后，王公子是被雷劈死的。”
林楚凡斟酌着，要不要再多说些东西。
熊宝适时地啃了一口他的鞋尖，很隐蔽。
这也令他临时改了口风，“直觉告诉我，他和这次刺杀有关系。你听他那名字，就不是个好东西！王鸣哲，亡命者，该死。”
林凯听着楚凡怨气浓厚的言语，若有所思。安抚道，“出了这种事情，最近不要再出府。赶紧回去梳洗一下，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了。”
林楚凡仍不服气，“老头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走之前不是说好了，有人暗中保护么？你的人不仗义啊！我们差点被另一个老头子捏死祭天，都没见到你暗中保护我们的人手。”
林凯却不理他，挥手示意他退下。
劫后余生的林楚凡，回到后院，兴高采烈的分发战利品。
掌心匕早已分给楚夕和火苗防身。
剑和刀分别送给大哥和二哥，也算投其所好。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得来不易，值得纪念收藏。
大铁棍留给自己，两手握着抡起来砸人，太舒爽，他甚至有些迷恋。
软甲也差不多是人手一套，清洗干净，修改合身即可。也不用嫌弃，毕竟是穿在外衣之下防身的。
只是那鞭子不太好处置，身边也没谁专门练这种偏门武器，便决定明天拿给师叔看看。
演武场，皮蛋小队全员到齐。依旧是两个练，两个看。
冥想课程结束，互相伤害的修炼环节，被无梦叫停。
她对昨日的事情，实在有些好奇，想详细了解一些。
具体事宜，昨天回来的路上，几人早就统一好口径。很多细节都已对过，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就选择性跳过，反正没其他活口。
无特别情况的话，一般都是林楚凡做发言人，毕竟是重要参战人员。
林楚凡先卖了个关子，“说起这个，师叔，我还有样好东西想献给您呐！”
那边楚夕已经拿出那条鞭子，昨晚已清洗过。
无梦仔细端详，又用手搓捻了一下鞭子末梢，赞道，“是个好材料，做鞭子可惜了。回头拆解开，我拿去编织个剑囊，以后负剑会方便很多。”
林楚凡心想，东西都送你了，怎么安排您老说了算。
无梦先是问起刺客，林楚凡一番夸张的描绘，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好了好了，别再吹牛。这四人应该是雪岭四杰，游荡在炎国与北地边界的游侠。时常做一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生意。属于拿钱办事的，背后应该还有黑手。”
无梦边说，边思索，示意林楚凡继续。
林楚凡眉飞色舞，极尽辞藻之华美，反正把他听过的词都用了出来。
楚夕和火苗在一旁偷笑，觉得林楚凡是个说书的好苗子。却也跟着当热闹听，两人听着故事，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很是惬意。
忽然，无梦出声打断，“等下，你是说，有一个会射冰箭的老者，阻拦你们离去，还指引你们树下避雨。可有见过他相貌，或者一些随身物品？”
林楚凡心想，早知道你会好奇。挥手让火苗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还有烧了一半的小册子，以及半截信封。
林楚凡甚至当场脱衣，把他穿的内甲脱了下来。
无梦气得踢他屁股一脚。“赶紧穿上，成何体统！内甲不必脱了，这东西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的。”
林楚凡这才又赶紧穿起来。这一套操作，引得楚夕咯咯直笑。
熊宝趴在地上吞吐，一面巩固灵力，一边听无梦讲话。想从中得到一些启发或者是消息。
无梦师叔也来到亭子里坐下，方便翻找线索，谁让战利品太多呢。火苗赶紧站起来，端茶倒水。
对于那些瓶瓶罐罐，无梦不感兴趣，随便扒开闻一下，就放下了。“这些东西你们不要乱动，有些是毒药，有几瓶是解药，剩下的都是些伤药，乱七八糟还挺多。回头我写个明细，整理出来，再做标签贴上名字。你们背熟了再用。”
无梦说着，又翻看那本小册子，沉吟若有所思。
最后拿起半截信封，皱眉思索，又放下。问道，“此事透着古怪。这信封，你们昨日可曾拿出来，给林大人看过？”
林楚凡一脸好奇，“昨天老头子只追问王公子的死因，也没问别的。我也不觉的这是什么线索，也就没说。难道师叔看出什么玄机？”
熊宝也跟过来，趴在桌子底下，光明正大偷听。
无梦放下信封，“若我所料不错，这半只信封，应该是你们府里的。这个我一会儿拿走，去和你们父亲确认一下。”
她又拿起小册子，随手翻看。“信的内容，很可能就是雇佣一位高手，暗中保护你们几个。只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疏漏，导致这信封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无梦小眼睛眯成一条线，闪烁莫名的神色。“呵，这就更有意思了。听你们所说，再结合这本黑乎乎的东西。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射冰箭的老者，是冰魔封千里。”
林楚凡第一个发作，“冰封千里？亏他大言不惭。我熊哥这么厉害，都没叫冰封千里林楚熊。却被他给抢先，真是晦气！”
他夸张的表情，逗得楚夕很是开怀。
无梦和熊宝同时翻白眼。熊宝是不屑，他借机炫耀自己的低劣手段。
无梦则是因为，吓一跳。还以为他知晓这其中的微妙呢。“别咋咋呼呼的，你不懂这里的缘故。冰魔封千里，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论修为远在我之上，论资历也是江湖前辈。不提人品如何，单论个人实力，在整个北境，都排的上。”
她也学着楚夕的样子，抿一口茶水。无梦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像个小姑娘般自在惬意。“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他这次最诡异的身份，是雪岭四杰的师父。”
林楚凡又炸了。“什么？那老鬼就是刺客的师父。有没有弄错啊？那他昨天为啥不出手杀我们。而且我们和他徒弟对打的时候，也不见他拉偏架。还有，冰魔的徒弟怎么不会玩冰？远不如我熊哥。”
无梦瞬间冷脸。盯着林楚凡，看得他直发毛。
林楚凡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师叔恕罪。我的意思是，封千里和他徒弟有些互相矛盾。”
楚夕也嗔怪楚凡一眼。
大抵是有所发现，无梦打发他们散去，“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件事需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冰魔封千里死在你们跟前。他的徒弟可不止雪岭四杰。”
无梦说着，拍了拍手中的札记，“这本册子我也带走，虽然残缺不全，不过研究一下，有什么你们能用的再教给你们。”
众人也觉得，既然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他的手札值得研究。
她站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楚夕，火苗，你们两个明天准备好，一起跟着修行。即使不修灵力，也要学些武功防身。外面，太危险。”
当天夜里，林府后宅，时隔数月，又发生了鬼影重重、偷吃生肉的故事。
事情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冬天那个鬼吃饱走了，现在这个是春天的鬼，是个新鬼。
楚夕和楚凡听说这个事儿，第一反应就是看熊宝。
熊宝坦然而卧，淡定吞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无梦师叔随后就将她的剑法传给两个姑娘。她的剑法，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由于她身份敏感，无梦没办法外传师门的武功。只好把自己经年习武的经验做一下总结，归纳出九个简单实用易操作的招式，传授了下来。
听说这套剑法，乃是师叔自创，最近才完善的，还没有名字。
楚夕软磨硬泡，终于争取到命名的权利，最终敲定为，梦语剑法。
林楚凡眼热得不行。非要跟着学，结果非常感人。
这套剑法从无梦到楚夕，再到火苗，都是文静婉约的女孩子。所以，当然是更适合女子修习。
到林楚凡这里，完全变成狗熊摘玉米。
他把一套精炼婉约的剑招，舞得大开大合，露出的破绽，都护不过来。
最终，被明令禁止使用这套剑法。
林楚凡不以为意，不让我用可以，但是我先学会再说。以后教给自己的徒弟，或者是遇到喜欢的姑娘，拿出来献殷勤。
『这小子才多大，就已经考虑这些事情。』
期间发生了个小插曲。
经过无梦与林凯互相查证。已经可以确定，冰魔封千里，他是个会玩的老江湖。
他既是敌对势力雇佣的杀手，目标是楚凡和楚夕。
另一方面，他也是林凯托人聘请的保镖，暗中观察，保护楚凡和楚夕。
整个以左手打右手，就是不知道最后这钱，他从双方手里如何收取。
幸好天公作美，送他往生极乐，避免了选择困难症。
而后，林楚凡自觉灵力修为大进，终于对他熊哥下手了。
熊宝巩固修为的时候，每次修炼，体内的电弧灵力与寒冰灵力，都会同时壮大。
它体内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灵力溢出，经过灵契，渗透到林楚凡那边。
所谓修为大进。
实力增强，带来的就是盲目的自信。他和楚夕密谋，再捉一次鬼。
因为熊宝是重点嫌疑熊，所以兄妹二人都没告诉过它。
是夜，伸手可见五指。装睡的林楚凡，终于得到了他念念不忘的真相。
原来，熊宝睡着之后不久，就会梦游。
它会起床穿楚凡的鞋子，慢慢悠悠来到厨房，把生肉全都吃了。
躲在窗外的楚夕也目睹了这一切，反而很放心。这才对么，吃肉不吐骨头，绝对是熊宝该有的样子。
次日说起这事儿，熊宝脑袋摇晃的像个大型拨浪鼓。『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熊宝如此想着。
自从确定，真的是熊宝明目张胆偷吃之后，楚夕吩咐厨房，每天都逐渐增加生肉采购。
反正一晚上就能用光，再多也不怕。
某熊又接连偷吃了三夜生肉。第四天夜里突然就恢复正常，闹得大家都不很不适应。
楚夕敏感的发觉，随着它偷肉吃的梦游行动，熊宝身上的伤口，明显加速愈合。
如今已经完全恢复，除了疤痕，什么也没留下。
又恰巧昨晚没有梦游偷肉吃。可得出结论，熊宝梦游偷，是为了疗伤。
有了这个十分满意的答案。大小姐下令，厨房的肉，今天全都用光，城主府上下，全员吃肉。明天开始，采买恢复正常。家丁与侍女们一片感恩戴德。
通过研究残缺不全的封千里的手札小册。无梦师叔总结出几个小窍门，都是有关控制寒冰属性灵力的。
比如封千里常用的冰箭，在灵力脱手之前，细微控制灵力的浓密程度，分散方位，前后顺序等等。
还有，这类高级巫术催动时，可以手上只做关键的结印，其余大部分，可以通过控制灵力排布，提前完成。
这些，对于林楚凡来说，还是太遥远。
他目前还停留在，调用灵力卸力挨打的程度。
如果不能学会结印，他很难使用体内的灵力催生出，类似熊宝吐冰那样的巫术。
林楚凡听个热闹，熊宝却是真的听进去了。
它正在做梦，幻想着用一双熊掌结印，催发冰类巫术。『那一定很炫酷，很厉害。』
此外，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是封千里记录下的，一种提升灵力质量和存量的方法，就是有些疼痛难忍。
这方法，意在调用体内灵力，按照固定路线，循环往复，可以激发身体机能，令肉体好似燃烧一样。这些燃烧产生的能量，可以被灵力吸收，壮大其自身。
只是此法修炼之后，身体会日渐消瘦。
这本来，是高手们在危机时刻，快速恢复灵力的秘法，名为‘燃魂术’。从血肉之躯中，强行抽摄能量，快速补充灵力消耗，以图再战。
灵力消耗过后，身体会因透支，变得异常疲惫，还会精神萎靡。
冰魔封千里，天纵之才，奇思妙想。
他将秘法的灵力运行路线，作出修改调整。降低效果的同时，同步减弱了对身体的损伤。
并且，通过这种可控的自残，加速灵力修炼。如果进补及时，还能顺带着锻炼体魄。
林楚凡听了，眼里直冒金星。
终于轮到我灵力精进，我这一身肉，怎么也能提速好多，追上熊哥指日可待。
熊宝却回想起，那天雷电入体，脂肪燃烧，饥饿难忍，怒啃火腿的事情。
这简直与无梦讲解的一模一样。
可是，封千里改良的运行路线，是他们人类的。
早在刚开始学认字的时候，熊宝就已经偷偷对比过人体的脏器分布以及经络。结果，一言难尽，人熊殊途啊。
在无梦的悉心教导下，林楚凡终于掌握了这套方法，被楚夕赐名‘锻体炼灵’。
坚持修炼了一盏茶时间，林楚凡就坚持不住，仿佛虚脱了一样。
他满头大汗，四肢无力，接连嚷嚷好饿。赶紧大吃一顿，休息一会儿，这才继续修炼。
如此往复，持续修炼的时间越来越短，吃的却越来越多。
无梦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毕竟年纪还小。便为他定下规矩，平日正常修炼，日常饮食多吃些进补之物。
每隔三到五天，可以运转一次锻体法修炼灵力，并且，每次运转不能超过一盏茶时间。
这样既保证身体健康，又能长久持续的加速修炼。
熊宝在一边看热闹。听无梦指导林楚凡的过程，它已经学会了锻体法，甚至之前的梦语剑法也都知晓。
它偷偷尝试好多次，根本行不通。
它能找到开头，却根本不知道路在哪。只好努力回忆那天，被迫自救的场景。希望能找到属于熊体的锻体炼灵。
说起来，自从吸纳电弧灵力后，熊身内灵力比之前精纯许多。
而且两股灵力缠绕纠结，不仔细看还以为就是一股。
控制方面也更加得心应手。或许是因为灵力精纯，亦或者是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灵力状态。
楚夕和火苗，人手一只匕首，演练剑法。这是上次出门时，准备防身的。比短剑还要短些，倒也合用。长歌剑不做灵力灌注时，也比普通的剑短些。
大概这就是梦语剑法的要旨，剑要比别人短，一寸短一寸险。
两女对练，有来有往，剑招凌厉，角度刁钻，往往出人意料。不愧是杀手的剑法。
林楚凡坐在凉亭里冥想打坐，旁边摆满了吃食。今天正是可以锻体的日子。
微风掠过身后的湖面，带动层层波纹，吹动林楚凡的头发，反复扫过他的脸颊。有点痒痒，却不能停下来挠，就很烦。
好不容易坚持到茶盏时间。
楚凡吐气收功，端起茶壶，直接向自己嘴里斟茶。
他先灌了个水饱，又抓起糕点大嚼，嘴里含糊着，“春风不解意，胡乱摸我头。火苗啊，回去准备剪刀。我头发又能揪住啦。”
说话不耽误吃，只是喷出许多干粮渣，掉落熊宝的皮毛里。
熊宝也不理会，任由鸟食落在自己身上。眯着眼睛，面朝湖水俯卧。
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楚夕听到了，嘲笑他，“都是修炼灵力的高手了，还怕被人扯头发，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