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祭祀
然而想象中被刀刃刺穿脖颈的感觉并没有到来。
裴雪小心地睁眼，刚刚还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已经不知所踪了。
原来魏粼早已在防备着家丁暴起伤人，他刚一抬手就被她的剑气掀飞，没让裴雪受到丝毫伤害。
又是两道剑气挥出，分别斩断了缚着裴雪双手双脚的绳子。
他手脚一获自由，便急忙将嘴里的烂布扯出来。
“呸呸呸！”
这破布条子一股骚味，他快恶心死了。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魏粼关切地看着裴雪问道。
裴雪无所适从道：“我，我没事。”
他扯扯裙摆，感觉有点羞耻，“我不是姑娘。”
魏粼怔怔地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公子的伪装还真是天衣无缝。”她从善如流道。
裴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魏粼。”
“我叫裴雪。”裴雪清爽地笑道。
魏粼打量着裴雪，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道：“公子可知为何会被这些绑匪绑到这里？”
裴雪迷茫道：“我也不知道。”
魏粼相信了他。
“这些绑匪据说是冲着我来的，在事情弄清楚前，公子不如到魏家做客几天，我会为你安排周全的保护措施。”
“全凭姑娘安排。”裴雪忙不迭地冲她一揖。
屋外突然来了许多人。
一个侍卫装扮的女子走到魏粼身边，对她行礼道：“小姐，已经问出了，这里是潘家的山庄，他们家见不得光的事都是在这里……”
“我已经知道了。”魏粼打断她道。
“不过此事蹊跷，潘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按理不该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来，背后定有他人推波助澜。”
她没作过多纠结，对女侍卫道：“先把这里的人都送去官府，只把这个人带回去就好。”
她指向家丁。
“下山后再雇辆马车，带裴公子回府。”
“是。”
“多谢魏小姐。”裴雪道。
魏粼平淡地看向他，目光在他头顶停了一下。
“公子戴的簪子是在哪里买的？样式很特别。”
“说出来叫魏小姐笑话。”裴雪赧然道。
“我喝醉了，云楼的姑娘们把我扮成了女子接客，这头上的簪子都是管事的女儿给我戴的。”
“云楼？”
“你没有听说过吗？”裴雪惊讶地道。
“没有。”魏粼简洁地回答。
“云楼就是青楼，只不过那里还兼营赌博生意。”
裴雪想不出给云楼洗白的说法，只能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魏粼点头表示了解。
山庄里的人基本都被魏粼的手下抓住了，他们排成一排，浩浩荡荡地跟着魏家的人下山。
魏粼没有回府，而是御剑向荀家飞去。
荀家。
荀家主热情地命人给魏粼上茶，“阿粼啊，两年不见，出落得那么漂亮，伯伯都不敢认你了。”
魏粼实在是个容貌绝美的女子。
她的长相融合了父母的优点，五官英气而艳丽，剔透的皮肤又让她有了一种温和的气质。
她礼貌回道：“荀伯伯过奖了。”
话锋一转，她说：“我今日来是想请问您，荀梦当年失踪的原因是否有隐情。”
荀梦是魏寻锦的闺中密友，她们曾有过几面之缘。
此女在荀家似乎不太受宠，终年只戴着一支古朴的黑色木簪，样式很特别，一头被雕成了蝙蝠的样子。
她还记得曾与魏寻锦闲聊到，这是荀梦已故的母亲亲手给她雕刻的。
魏粼看到裴雪戴着这支簪子，当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想起了荀梦两年前无故失踪的事，也许裴雪被绑并非倒霉，而是有人想要借此向她传递什么消息。
既然有线索，魏粼就不会放着不管。
“这，小女两年来杳无音信，怕是已经……”荀家主犹豫道。
“你们真的没有再见到过她吗？”魏粼锐利的目光划过荀家主的双眼。
“阿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是见过她会不带她回来吗，你把我们荀家想成什么人了！”荀家主板起面容严肃道。
“那如果，你们是在云楼见到的她呢，你们还会认她吗？”魏粼也提高了声音质问他。
荀家主从主座上站起来冲魏粼吼道：“胡说什么！我的女儿不可能在那种地方，你不要污人清白！”
“唉，阿粼，你走吧，我家怕是没法招待你了。”荀家主按住额头坐回去，伸出胳膊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魏粼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就大步离开了荀家。
从荀家出来，魏粼不禁有些迷茫。
荀家主一定早就知道荀梦在云楼，只是不愿意救她出来，也不想再认她。
那把人救出来她能去哪呢？
魏粼不想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云楼不是什么好地方，把人弄出来是不会有错的。
说不定里面都是如荀梦一般被拐走的良家女子，这种地方既然被魏粼知道了，就不会放任它继续逍遥下去。
“阿娘。”
萧谷棠站在帷帘外，面色担忧地问道：“您还好吗？”
“不妨事，事情发展得如何了？”
萧夫人躺在床铺上，身体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着。
她问完这句话便咬紧了牙关，努力压抑住喉间痛苦的呻吟。
“一切如您所料，魏粼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云楼了。”
“那便好。”萧夫人的声音很微弱。
“阿娘，你，你真的没事吗？”萧谷棠哽咽道。
“棠儿，你过来吧。”
萧谷棠把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憋回去，小心翼翼地挑开帷帘，可当她看见萧夫人灰败的脸色时，泪水还是禁不住落了下来。
“不要伤心。”萧夫人说着费力地抬起手，萧谷棠赶忙将它攥在掌心里。
“人终有一死，我身为凡人，已经得到了太多不该属于我的寿数。”
她的目光慈和地落在萧谷棠脸上。
“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求死前能够看到你们自由。”
“阿娘。”萧谷棠一句句地唤她，眼泪如决堤般落下。
“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萧夫人说完闭上双眼。
萧谷棠将她的手在床榻上放好，抹了抹眼泪起身告退。
她一走萧夫人顿时失去了控制力，她将手抬到嘴边咬住，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她感到神智越来越模糊，随即便不得不沉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