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投诚
很快，林默就被带到了仓库五层另一侧的圆桌会议室。
他们看她的目光，有点像她找工作去应聘时，考官对考生的审视。
圆桌的正位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褂子的中年男人，前襟戴着一块月牙形的绿色玉佩。
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穿着牛仔外套，里面都是白色内搭。
左右两侧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衣服颜色较深，身上佩戴着古朴饰品。
这四个人，她都没见过。
黑虎子几人守在门外，似是防止她逃跑。
正位上的中年男人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女人突然走到她身边，笑意盈盈的问道：
“听说你那个同伙长的很帅？”
花小乐。
一个外表人畜无害，手段却极其狠辣的盗墓贼。
林默微微一笑：“不是很帅，是相当帅！”
花小乐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不像他们，都是些大老粗。”
林默浅笑：“我可不了解你，但我了解你们当家的想要什么。”
花小乐一怔，转过头看向马大爷。
“小乐，别玩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压迫感。
花小乐抿抿嘴，退到他身后，乖顺的站着。
“在下马鸿逵，道上人称马老大。这两位是我二弟黄天宝、三弟胡天青。”
“她叫花小乐，喜欢开玩笑。他叫陈平，是个闷葫芦。”
马老大平淡的介绍道。
林默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面色平静的说道：“我是来投诚的。”
马老大笑了：“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林默：“仓储超市的总经理陈伟带我们去了大荒山，一同去的还有一个叫厉胜天的男人，没想到，武器装备竟不翼而飞，我们”
马老大打断她：“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感兴趣的是，你们的枪是从哪儿来的？”
林默的脸色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杀了雇佣兵，从他们身上夺来的。”
马老大：“你们坐直升机飞去的时候，没有那个叫萧尘的男人。之后他怎么会和你一起？”
林默：“我杀了陈伟，接上萧尘来的这里。我们的冲锋舟被滑破了，只能偷偷潜水进来。”
马老大：“你们手段很高明，潜水、破窗、解锁，要不是我们有尸香魔芋粉，这座仓储库就更换主人了。”
林默：“这年头，小偷要是没点手艺，很难混饭吃的，行业太内卷了。”
马老大笑着点点头：
“嗯，我懂。”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行。”
“都是难得的人才啊，还都这么年轻。”
“你的同伙受了伤，能联系上他吗？投诚来我这里，总归比外面强。”
林默摇摇头：“从来都是他找别人，还没人能找的到他。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黄二爷轻蔑的道：
“大当家的，我来试试。”
“摸金都不在话下，甭说一个大活人了，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把灰聚成堆！”
胡三爷冷哼一声：
“瞧把你能耐的，探古墓时没见你多本事，现在倒逞能了。”
黄二爷冷声道：“那也比你强，好吃懒做，玩女人倒是有一套。色字头上一把刀，别哪天嗝屁在女人身上，没人替你收尸。”
胡三爷斥道：“黄老二，你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怎么说，我也是为大当家分忧。”
林默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情，辨别着他们之间对话的真实性。
半晌，暗忖道：他们应该是内部有了裂痕，并非故意演戏给她看。
末世之中，人性容易变的极端。
坐拥庞大的物资量，自然高处不胜寒。
越是得到，就越怕失去。越是得到，也就越加贪心。
黄二爷警惕的扫了林默一眼：“反正我是不信那些外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胡三爷嘲讽道：“你信不信算个毛，大当家的做主，又不是你做主，动不动就想上位，当我们都眼瞎？”
黄二爷怒拍桌子：“放你奶奶的屁！胡老三，甭跟老子抬杠，有本事比划比划！”
胡三爷也拍桌而起：“比划就比划，老子不是吓大的，谁怕你！”
“哈哈哈”
林默一阵大笑，瞬间打断了看似一触即发的争斗。
虽然她很乐于见到这伙人自相残杀，可当前这出闹剧肯定打不起来。
因为，马老大不会让自己兄弟在她这个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所以，多添几把火，还是很有必要的。
“黄二爷不信任我，这很正常。因为我也不信任你们。”
“黑虎子劝我投诚是想让我放下戒心，说出军火库的真相。”
“我已经和盘托出了，大当家的不仅没有杀我，还想要招揽我和萧尘。”
“这说明，我们的存在，对你们来说，仍然有价值。”
“敢问胡三爷，你知道我们的价值是什么吗？”
胡三爷被问的一愣，话里话外怎么又转到他身上？
“年轻、身手好呗。”
林默继续问道：“所以呢？”
胡三爷又一愣：
“我们大当家的，惜才。”
“招揽你们，壮大队伍。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可问的？”
林默哂笑：
“想必黄二爷和胡三爷的答案都差不多吧。”
黄二爷冷哼一声，表示默认。
林默冷笑，他们还不明白，这已经是末世，末世是非常残酷的。
她看向马大爷：
“自从暴雨停歇，就不时有人来到这里想要夺取物资，都被你们杀死了。”
“洪水终会全部退去，到时候，再有人来夺取，可就不是一两个人这么简单了。”
“你们占据如此庞大的物资，日后要面对的也将是非常危险的敌人。”
“他们可能是一支官方部队，可能是一支雇佣兵，也可能是一伙强盗，甚至他们还会有枪。”
“你们只有十个人，要不是靠着尸香魔芋粉迷惑我们，光是我们两个人、两杆枪，就能把这里端了。”
“据我了解，尸香魔芋粉的本体是一种生长于苏门答腊群岛的花朵。”
“花身能长到18米，散发极致芳香，在古墓中保持墓主人尸体不腐，让盗墓者产生幻觉而相互攻击。”
“这药粉再厉害，你们又有多少呢？一旦用光了，就成了人家的活靶子，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所以，为了应对未来的挑战，你们必须扩充队伍。”
“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所以这队伍里必须每个人都战力十足才行，否则，那就是白吃饭的，没有什么价值。”
“以价值论优劣，优胜自然要劣汰，我说的对不对，大当家的。”
马大爷双眼微眯，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黄二爷和胡三爷都皱着眉，总觉得她这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咂摸着是什么意思。
站在马大爷身后的陈平却开口了，他冷冷的道：
“我们是盗墓的，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花小乐笑嘻嘻的看向他：
“哟，难得啊。”
陈平已经习惯她的冷嘲热讽，他一脸认真的看向林默。
林默面色不改：
“你们找墓穴是为了什么？”
陈平：“盗墓。”
林默：“”
“盗墓是为了什么？”
“找宝贝，卖钱。”
“钱能填饱肚子吗？”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的到。”
“你没搞清楚状况。现在物资比金子值钱。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一锅粥，哪怕一瓶矿泉水都千金难求。你们所坐拥的物资是这世间最值钱的东西，还有盗墓的必要吗？”
“这”
林默看向马老大：
“大当家的是掌眼，对未来的趋势应该有个准确的判断。”
马老大默不作声，半晌，缓缓道：
“把她带下去。”
花小乐走到她身边，笑着道：“请吧。”
林默扫视一圈，起身跟着花小乐来到门口，黑虎子、麻子、愣子将她带回了“囚室”。
黑虎子给她端来一大碗方便面，果真打了两个荷包蛋，还放进去两个淀粉肠。
“趁热吃。还有饮料。”
看着没洗干净的脏碗和筷子，林默只是轻声说道：
“先放那儿吧。”
“黑虎哥，有个问题想请教。”
黑虎子眼睛一亮：“你说你说。”
林默：“为什么我会中致幻药，你们却什么事都没有？”
黑虎子面色为难：“这个不能说。”
林默脸色一沉，冷冷的道：“谢谢。”
得罪了漂亮姑娘，黑虎子有些手足无措，在小杂间里来回踱步。
“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林默说道。
黑虎子皱皱眉：“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给你送些好吃的。”
林默没有吱声，黑虎子吃瘪的离去了。
这一片区域再次陷入寂静，直到传来有东西撞一下门。
林默推开门，有拳头大的豁口，那是外面上锁能够推开的最大宽度。
李胜透过门口，低声说道：
“他不肯说没关系，等有机会，我们帮你把话套出来。”
林默疑惑问道：“机会？”
李胜：
“对。发动机太久没用，经常断电。”
“还有水管，二层以下虽然暂时改道了，可时不时就漏水。”
“我们几个维修的时候，故意留了一手，这样才有机会多出去探探风。”
林默笑道：
“好。”
“给我几个空瓶子。”
李胜给她扔了几个空瓶，林默将方便面分到四个空瓶里，在每个瓶子里撒了点安眠药粉，摇晃均匀。
荷包蛋也用筷子夹成好几块塞进去，连同两根火腿肠、饮料一并扔给他们。
几人太久没吃这么好的东西了，日常连顿饱饭都没有。
小金子细细嚼着方便面调料包里的一小点牛肉片，总算是开了个荤。
林默：“打听信息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他们发现异常。”
李胜：“放心，妹妹，就瞧我们的吧！”
林默关上门，进入空间榨了一杯鲜橙汁，又从土地里摘了一盘车厘子喂给凯撒吃。
边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边想：萧尘逃哪里去了？
仓储库，二层与三层交界处。
数不清的飞蛾趴在墙上、灯管上、透过光的门缝上，黑压压的，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一定受不了这个场面。
萧尘手臂上有伤，又在水下浸泡了很久，已经发炎了。
额头发烫，嘴唇发白，力气正在被一缕缕抽走。
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林默，进入空间治伤。
可这些飞蛾实在太难缠，再次陷入幻境，怕是很难醒来了。
他周身湿淋淋的，半条腿淌进水里，有气无力的靠在楼梯边上，琢磨着该怎么甩掉这群飞蛾。
仓储库，五层。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钟，趁着对面房间里的几个人呼呼大睡，林默从空间取出撬锁工具，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门外。
先是把锁头撬开，再将门推开一些，刚好容纳她纤细的腰身侧着出去。
由于身材太好，胸部和屁股受到不小的挤压，终于钻出来了。
她猜测，萧尘从三楼窗户跳下去后，很可能是又从二楼那个窗户豁口钻了进来。
应该是藏在了水里，才躲过他们的搜查。
他身上有伤，现在唯一能歇歇脚的地方就是二层和三层的楼梯口。
这是个很大的仓库，盗墓贼人数不多，不可能哪个楼梯口都安排人看守。
她将衣领紧了紧，这次她穿了几年前疫情时候专用的防护服，脸上遮挡了半透明丝巾和防毒面罩。
尽管非常难受，可她不得不这样防护。
顺着楼梯走下去，很快就来到三楼与二楼交界处的大门。
她使用萧尘的方法，用白卡片将密码门解锁。
听见“咔嚓”声，她仿佛已经料到了打开门将会面对什么。
下一秒，数不清的飞蛾朝她涌来。
“林默！”
萧尘低声喊道，尽管她全身武装的像个木乃伊，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
林默大步跑向他：“抓住我的手！”
萧尘咬紧牙关站起身，使尽力气跑了两步，朝她伸出手。
林默握住他的下一秒，两人瞬移进了空间。
“我身上涂了婴儿爽身粉，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出汗，可这防护服实在不透气，我得赶紧回到小杂屋里！”
林默解释几句后，就瞬移出了空间。
她关好门，尽量压低走路的声音，回到了小杂屋，再次瞬移进空间。
“先把药吃了，我给你消毒、包扎。”
林默将药和温水喂给他，脱下了防护服，脸上涂的惨白惨白的，乍一看挺骇人。
萧尘有气无力的笑着说道：“你鬼点子可真多。”
林默笑着拿出急救箱，给他伤口消毒：
“那些蛾子通过汗液锁定目标，幸亏我当时觉得不囤白不囤，移进来不少母婴用品。爽身粉还挺管用！”
萧尘：“这主意，也就你能想的出来。”
林默：“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包扎完了，睡一觉吧。”
萧尘疲惫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默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打算。
既然李胜说可以打听到她想知道的信息，不如就先等一等。
有萧尘这个秘密武器在，主动权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从这一刻起，猎物反转成了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