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绝望的爱
缪紫蓉到□□行宇住所,变得急躁而易怒。她抓着正要和衣而睡的赖行宇的衣领咆哮。“假和尚,你太不是人了,给我起来。”
贺明渊在场,赖行宇被如此对待,顿感颜面无存,他起来,面对着缪紫蓉,把缪紫蓉的手制在腰后。缪紫蓉的身手已是够敏捷,想当初她一眨眼功夫把刘承豪摔翻在地,刘承豪欣赏她,才把鱼塘扔给她管理,原先交给一个体格还算健壮的男生,可是个软胚子,管理不善。她没想到赖行宇竟是高手中的高手。
“没想到啊,是练过的真和尚,真和尚就更可气,更不可理喻了。”缪紫蓉气急败坏,说话的口气都喷到赖行宇的颈窝。
“披肩长发,没想到这么粗鲁,真是里外不搭。”赖行宇制着她,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这就更加深了缪紫蓉的误会。
在旁的贺明渊拍拍赖行宇的肩膀。“差不多得了,欺负女生这多不好。”
“她就不是女生。”赖行宇读着凶气外露的缪紫蓉,坏笑,誓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看她如何能挣脱他的铁手铐。
“难道我也这么迷人,入得了你眼,你还真是不挑,赖行宇。”咬牙切齿的缪紫蓉无能为力的情境下,想到这么一出损招。
贺明渊忍不住被眼前的这个嚣张跋扈的女生惹出被对方看来像是嘲弄的笑,他笑是因为赖行宇本就对女生无感,竟会被缪紫蓉如此质问。
“你们男生都不是好东西。”缪紫蓉踢赖行宇,被赖行宇挡回去,疼的是她自己。“呵!好男还不跟女斗,赖行宇你疯了。”
赖行宇不吃这一套。“你让我一朝颜面无存,我得让你受点惩罚不是。”缪紫蓉努唇胀嘴,忍不了赖行宇肆无忌惮、我行我素的嘴脸。
无解之下,缪紫蓉伸长脖子要咬他的胳膊。赖行宇机敏地把她推倒在地。她是练过,但还是疼的,贺明渊过来扶她,被她甩开他的手。“气死我了,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人。”她意识到当下不能为宋玉薰报仇,要报仇还得从长计议,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她本来因为生气径直往鱼塘方向走,走了两百米不到,突然想起肖恋要她陪着照顾宋玉薰,就又折返。
门都没关,进得烛火黯淡的房间,缪紫蓉瞥见宋肖二人亲密无间的睡相,瞬即用手遮挡双眼,好奇就要探是她的本性,做出此一举动的她仍不禁要掀开被子查看。她们的姿势就没变过,宋玉薰装睡,肖恋被惊醒,她抽离着,被宋玉薰按住腰间的手,宋玉薰明白这时候抽离明显是坐实同性恋的事实,肖恋也明白,她只是本能反应,所以她也装睡。最爱撒谎的她却有着最易泄露的本能。
“同性恋也无妨,原来真的是同性恋,今天算是我苛待你了,只是可叹痴情喂狗狗也不愿嗅。”
缪紫蓉言语初衷为好意,可一出口就难听至不适,让听者想打碎她的牙。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缪紫蓉要走,肖恋直起身挽留。“赖行宇怎么样?”
缪紫蓉欲把手插在腰间的口袋,猛然发现这一身暗蓝色毛衣,就没有口袋,她只得抓着围在颈周垂在胸前的橘色围巾泄愤。她讪笑着,由笑转狠至恨。“可恨之极,此仇不报,我就不是缪紫蓉,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宋玉薰狠狠地修理他一顿。”
这些宋玉薰都听得到,她难受不愿醒来是确定肖恋会为她辨明。
“那个,你不用找他报仇了,是我们误会他了,很抱歉啊,对不住了。”
缪紫蓉最受不得肖恋的歉意,这歉意把她完全当成了外人,本质上她对这种疏远极其不悦。
“我这么为你们赴汤蹈火,到最后还是把我当外人,真是想起来就气郁。”她插着腰,眼睛往上翻,仿佛屋顶是她仇恨的对象。
肖恋搓着手,没想到一物克一物,缪紫蓉竟是这么难对付。她就是一只缪紫蓉脚前的蚂蚁,她想踩便踩,她不想踩也是会踩到。
“我能走了吗?还有什么要问的。”
“嗯,没了。”刚才试着安慰宋玉薰的她已经有了内心的支撑,让她不惧怕任何突发状况,她觉得她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宋玉薰。
“那我走了。”缪紫蓉替她们把门关好。
一路上,缪紫蓉越想就越来气,自始至终就没有人能克她,竟然冒出一个赖行宇,真是要克死她了。她一生气就会把手插进腰间的口袋,竟然穿了一件没有口袋的衣服,她恨不得脱掉扔了。
缪紫蓉走后,坐在床上的贺明渊问赖行宇。“缪紫蓉说你不是人,你怎么不是人了?
赖行宇躺到床上,压紧被子。“我哪知道,大概是说我把宋玉薰弄哭了吧。”
“那你是怎么把人家弄哭的。”
“我不过说她是只属于强风的云,强风那么热烈,她也是会着迷的。”
“你这不就是轻浮她吗?你怎能这么说?”
“我的本意并不是轻浮,我只是在挑明她内心的真实境况,况且她应该感谢我的,她一直看不清自己身处的困境,是我帮她擦亮了双眼,她只是看到后觉得无法忍受那样的自己,所以才哭那么惨,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告状的,她不是会告状的人。”
“宋玉薰那儿倒不棘手,经此一遭,你跟缪紫蓉可算是结仇了。”
“结就结吧,我也不怕。”
“你不是最讨厌世间烦忧,对缪紫蓉还寸步不让。”
“她太嚣张,我面子上过不去,我是讨厌烦忧,并不代表我就消极逃避。”
“缪紫蓉说得对,你就是个假和尚。”
“是什么不重要,关键得心里快活。”
“我要是有你这么坦荡就好了。”贺明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甜蜜的。
“你呢,一直在受卷发小女生的苦,何必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他一直喜欢玩挑拨他人感情这个游戏,喜欢看到被挑拨的人生气或是更坚定的认真。
“是啊,怎么连你也跟刘承豪一样这么称呼她,不知道这样显得不尊重吗?”贺明渊一直就不喜欢他这么挑拨,认为是轻视被感情控住的自己。
“卷发小女生听起来可爱又有性格不好吗?”赖行宇故意逗贺明渊,关键是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赖行宇闭着眼求睡神,他不可能睡着,因为他伤了一个女生的心,更要命的是那凄绝美状侵扰着他,他被迫恨不得时间退回到那一刻,再一次凝视。他翻来覆去惊扰着贺明渊的睡意。
“你睡不着吗?难道心里难得的有事?”
“我好像动心了,怎么办?”赖行宇几乎就不会藏自己的心事,反而会急不可耐要分享。
“对宋玉薰?”
“是啊,以前就有想法,今天有过单独相处后,愿望更强烈了些。”
“赖行宇,你这假和尚,你就不怕刘承豪知道后把你往死里打。”
“我不怕,我能以一当十,论本领,刘承豪顶多配帮我提鞋。”
“但你不擅于更不屑玩弄权术,最后还是会栽到他手里。”
“谁强谁弱还没个定论呢,用不着这么早下结论,投入到战争中有时也会很享受,佛并不是拒绝一切烦忧,而是对一切烦忧坦荡直面。”
“可你终究还是厌世,你不要最终伤了人家女生的心。”
“伤了又怎样,世事如此,本就有人会受伤。”他故意这么说,表明他无所畏惧、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妥善处理。
“我论不过你,就对你有个请求,宋玉薰是个好女孩,若非真的喜欢,就不要去打扰她。”贺明渊也懂得宋玉薰为情爱所受的苦,希望她以后少受些苦,每每见到她在他面前想哭却不愿哭出来,即使不是自己心爱的女生,他也看不下去。她是那种不想自己的眼泪给别人添麻烦的女生。
“我也不清楚什么是真的喜欢,不过你这个请求我能听得进去,我不会冒然出击。”恋情还没有开始,他发现自己已开始心疼,怕自己的冒昧带给她烦忧。
这一切如何发生着,刘承豪的眼睛随时盯着,宋玉薰一个人走着去往露天餐吧的路上,崔明哲就盯上了,宋玉薰和另外的男生独处一隅,敏锐又好邀功的崔明哲,当然要全程盯着。并不是说宋玉薰随时被跟踪,她只要一落单,必会被跟踪,因肖恋太机敏,一跟就会被发现,刘承豪很会玩心机,一旦被发现,他就会说这是为了暗中保护她,被发现已不是一次两次。一大清早,崔明哲就在向刘承豪报告。
“你怎么不早点说,赖行宇真的让宋玉薰哭了?到底是什么让她哭?”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缪紫蓉去赖行宇那里大闹一通,说赖行宇不是人,附近的人都听到了,赖行宇应该是对宋玉薰做了很卑鄙的事。”崔明哲故意添油加醋。
“赖行宇是不想活了,叫上几个人,得好好收拾收拾他,叫他以后再不敢动宋玉薰。”
赖行宇料事如神,外加聪敏机灵,他早已在住所前等候,并请来35和36两只鹰为自己做主,虽然他打得过他们,但还是不愿动武伤及和气。
刘承豪一伙人一到,他就开始告状。“就是他们,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们就是要打我。”
刘承豪一见这阵势,也拿赖行宇毫无办法。
“鹰巢不允许打架!”35义正辞严,赖行宇得意忘形,挑眉挑衅。
在鹰巢,鹰就是高人一等,刘承豪又怎能不听令而行,只能一脸晦气地走掉。
赖行宇猜得到他这又是去质问宋玉薰,他怎么肯轻易放过,惩罚不了他,宋玉薰自然要受折磨,就这,赖行宇觉得自己很不仁道。他犹豫着要不要跟去。
刘承豪径直往宋玉薰住处去,到时门是关着的,他一推,并不抱什么希望,门却顺利地被推开,门没反锁,真是难得。
肖恋惊得从床上跳下来,宋玉薰醒来,并不下床,她还很虚弱,嗓子难受得很,她不停地咳着。
肖恋挡在床前。“你来干什么?”
刘承豪不答,粗鲁地推开肖恋,肖恋差点跌倒。
“宋玉薰,你告诉我,赖行宇对你做了什么?”刘承豪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忧郁着,焦心着。
宋玉薰想避而不能。“不要来烦我,我已经够难受了。”这些天,她退着他,避着他,比从前更疏远,已经伤透了他的心,她对他虽有一点儿怜悯,但面对身体不适的她,他明明知道她不要见他,他还是要来烦她,她就只有厌恶了。
刘承豪不依不饶,抓着宋玉薰的肩膀摇晃。“赖行宇这浑球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这样的他是暴躁凶狠的,手上的力度不轻,他急于要一个答案,忽略了宋玉薰还是一个病人。
他一摇晃,宋玉薰咳得更厉害,嗓子里的痰咳不出来,越使劲越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肖恋见他如此对待宋玉薰,狠着劲推了他一把,他才挪动了两步。
宋玉薰揉了揉被抓疼的双肩。“能做什么,他又不是你。”为了能让他离开,她总得说点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他什么也没做你却哭了。”
宋玉薰对这样的爱感到绝望,为什么说着爱的人却一点也不关心她的身体是好是坏,不关心她心底深处的悲伤,想要什么就夺走什么,也不问她愿不愿意,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属于他的东西有没有被别人夺走。她难过着,硬撑着坐起来,解下他脖子上那一块缺失的t裇布料,她拿着那块布攥在手里。“这是我的,你凭什么夺走,你问过我的意愿吗?”她的神情故作冷淡,鼻音里尽是悲痛。
刘承豪不明白宋玉薰为了一块布跟他较真是为何。“我还不如一块布吗?”他的语气显露出那块布是多么无足轻重。
肖恋看懂了些许,原来宋玉薰没有保护好的是这件t裇,这件t裇对她来说一定很珍贵。
这两人只要到一块,少不了悲情戏。肖恋只是一个看戏的人,剧情如何发展,她也无从知晓,她想更多地了解他们,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她不要宋玉薰爱得那么辛苦那么痛。
“这件t裇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你毁了它,刘承豪。”她似乎是忍着疼才能平静地说完,而后她用被子蒙着头,不再理会他。
刘承豪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做错了,是自己的痴情误伤了她,他奔门而逃,像是有一件现在必须即刻要做的事等着他去完成。
可好像已经太迟,肖恋读出了宋玉薰分明是想要逃离和解脱这悲情的爱。
宋玉薰满腹委屈在被窝里倾泻着,她明知自己被给予的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是不被理解的爱,渴望被爱的她爱得够久够疼,是该放手了,断绝想要去爱的心。
刘承豪手捧一件浅紫色的内衣进门来,跪在宋玉薰床前。
“宋玉薰我都还给你,我大错特错,我都没问过你到底爱不爱我,是我强取豪夺,你自由了。”这么说着的刘承豪眼泪逼进了鼻腔,从鼻腔里流出,他的手抓着内衣的动作明显是心有不甘,不愿放手,似乎放了,他就永远失去她,再也得不到。
宋玉薰不从被窝里出来,她要是出来,肖恋料定一定会气坏她的肝,肖恋一把夺了内衣藏在腰后,她记得宋玉薰提过她那件不翼而飞的内衣,她说她怀疑就是刘承豪干的,因为刘承豪总用一种邪恶的眼神扫视她的隐私部位,她对此很反感。男生可能会以为只要是喜欢的人看,女生是不会反感的,然而他们毕竟不是女生,一次两次的话,会促进感情升温,倘若没有节制,就算喜欢的人,也是一种对女生的不敬不尊。当时宋玉薰就是这么解释她反感的缘由。
刘承豪预料得到宋玉薰深知他要还给她的东西是什么,她要保存颜面,她得躲着,躲得一时是一时,只要还能躲,她的颜面就还在。如今被肖恋夺了去,反倒是最好的掩盖。宋玉薰的听觉感知到内衣被夺、藏,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你真的愿意放了我?你愿意给我自由?你不再看着我、守着我?”她近似恳求,还透露着认真。
“我愿意。”刘承豪满腹的不甘心聚集在捏紧的拳头。她咳着,惹人怜,惹人疼,他不想再施加压力给她,使她的病症加重。
宋玉薰果真如他所想地如释重负,压紧了被子,仿佛以后就都是安宁了,她贪享着这突如其来的安宁,希望这安宁永远持续下去。
这是刘承豪至今为止最低的低姿态。稍微让她觉得对他的仇恨有所消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