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肖云生目送罗老师和肖月离开。
花絮絮见肖云生一直不说话，也没了等他开口的耐心：“肖月发生什么事了？”
肖云生抬起眼帘，与花絮絮的目光碰在一起，花絮絮这才发现他一直皱紧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如果有人伤害你的亲人，你会怎么做？”肖云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解决这些矛盾的，如果是他，除了以彼之道还之，怕是还会送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花絮絮认真道：“自然是以牙还牙，要是不解气还可以搭上一顿竹笋炒肉。”
后半句话肖云生没有听懂，但是以牙还牙他懂了。
“肖月被人造谣，说不定还会被退学。”
本来学生被人误会的事情解释清楚也就行了，实在不行还能闹到教育局。但是对方教育局有人，硬泼的脏水哪能这么容易洗干净。
花絮絮听了来龙去脉，心里的怒火腾腾的往上冒，难怪刚刚肖月会说让她告诉肖云生别插手她的事情，这是摆明了知道肖云生的性子，怕自己给肖云生招祸。
“林爱国是吗？他虽说是化工厂的干部，但让肖月退学他还没这个本事，关键还是他的小舅子。”
肖云生点头,只有捉住背后的大鱼，这些在前面蹦跶的小虾米才会没有翻身的余地。
花絮絮：“最好先打听一下林爱国的小舅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肖云生摇头：“怕是来不及了，学校那边等不了那么久。”
他们在镇上唯一认识的熟人只有范长河和仅有一面之缘的刘成。以他们的身份和对方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花絮絮想起肖月快要崩溃的情绪，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刘干事似乎也在政府部门工作。”
肖云生点头：“刘成说他是宣传部的。”虽然不知道宣传部是做什么，但是既然是政府部门，那么刘成大小也算是个官。
“这事刘成不会参与，他这人没那么喜欢打抱不平。”哪怕只有一面之缘，肖云生自认能够看清刘成的为人，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刘成绝对不会参与。
花絮絮：“别的事情他或许不会参与，但这事他一定会参一脚。”只要有利可图。
肖云生抬眼看了花絮絮一眼。
“高考刚恢复，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肖月成绩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她突然被退学了，到时候一闹，不管别人信不信。县委书记那边肯定要找人来查，那些人哪能禁得住查？”
镇上一共就两所高中，肖月的成绩怎么说也能读个重点，这事除非县委书记也参与了，不然肯定要查的。
肖云生了然：“书记是个好官？”
花絮絮没想到肖云生一下子抓住重点。她敢这么说是因为昨天听刘成说过，新来的县委书记是为民办实事的好官。
不管真假，他们总要试一试。
“棉纺中学不会想把事情闹大的，这事他们就不敢放在明面上。”特殊时期才过去多久，现在顶风作案的除非对方来头够硬，不然谁也不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肖云生迟疑：“上访呢？”
花絮絮摇头，“太冒险。”要是书记和他们一伙自己去上访就是羊入虎口。
最主要的原因是肖月已经高二，再过一个月就高考了，没那么多时间让他们折腾。借刘成的手是最快的摸清书记立场的途径。但这事也要看肖月的承受能力。花絮絮现在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这事我会找肖月谈。”肖云生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关键选择还在肖月。
花絮絮挑眉问：“化工厂还去不去？”
肖云生淡定的点了点头，如果事情按照花絮絮预期的发展，那么现在就是解气的最好时机。
花絮絮一脸复杂的看着肖云生的背影，明明还是熟悉的长相可她总觉得肖云生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化工厂在郊区，越走越荒凉，但是靠近化工厂的路上却铺了石子。门口更是气派的立着一个四米多宽的门头。
花絮絮：“我去找门卫问问。”
花絮絮半道上捡了一根碗口粗的树干，断口还是新鲜的，估计是被砍伐的人落下了。她也不觉得累，就这么左手拿着树干，右手握着曲起手指不紧不慢敲了敲门卫室的大门。
守门的姑娘一打开门被花絮絮的装备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直到见到花絮絮身后的肖云生，才红着脸小声的问道：“同志，你们是干什么的？”
花絮絮抬了抬下巴示意肖云生回话，她发现肖云生的这张脸比她的木棍要好用多了。
肖云生站在花絮絮身旁，身上穿的还是落水前的那件灰色泛白的外套，身上不显眼处甚至还打着补丁，可他抬头的瞬间，眼睛里流转的光辉配上他的外貌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形如松竹皎如明月。
门卫室姑娘的脸越发滚烫。
肖云生淡淡的看了花絮絮一眼，说了一句：“麻烦把林爱国叫出来，我们有事找他。”
小姑娘虽说被肖云生的脸晃了一下，但是该有的职业素养并没有被晃得一点不剩，“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找林副主任有什么事？”
花絮絮笑了笑：“你就说我们是为了林华功的事情来得，林主任一听就懂。”
既然林爱国是个宠子无度的“好父亲”，怕是上门找他的人不会太少。
果然一说林华功，小姑娘目露了然，“你们稍等，我去喊林主任。”
小姑娘跑的飞快，不一会身后跟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中年男人顶着发光的脑袋，满脸不耐的跟小姑娘发牢骚，花絮絮听见小姑娘一直陪不是的声音，对这个林爱国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本来还满脸不高兴的林爱国在看见花絮絮之后，眼睛一眯，肥胖的手摸了一下油腻的下巴，脸上的肉挤成一团。林爱国笑咪咪的把右手往前一伸，“同志，我是林爱国，听说你找我？”说话功夫还不忘往花絮絮身上瞟。
肖云生眉头微皱，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一个跨步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林爱国的视线。
林爱国一愣，半响脸色也变了，他就没见过这么给脸不要脸的。“呸”了一声就要骂人，又想起小舅子的交代，斜着眼后退一步打量起肖云生。见两人穿着普通，心底的不屑再次升了起来。
一早躲进门卫室的小姑娘道了声：“好险”。要是林主任又当着她的面闹起来了，她真不知道怎么跟厂长打这个目击者报告。
林爱国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吞云吐雾的功夫，林爱国开口了：“听小秦说你们认识我儿子？说吧要钱还是要票？”
处理儿子的事情，林爱国向来不用花费什么心思，反正结果都一样，这群乡巴佬上赶着找上来还不是为了这点东西。巧了，他什么没有就是这两样东西多到用不完。
肖云生蹙着眉，他不懂林爱国在厂里是什么级别的官，不过既然名称带了副字，向来官职并不是很大。一个小小的官就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名叫化工厂的工厂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样。
自己难得心情好愿意给脸，对方却不说话，林爱国本就暴躁的脾气也压不住了：“我说两位同志，不是你们让人把我叫出来的吗？要什么东西快点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要不是因为在工厂门口，林爱国怕闹得太难看影响儿子以后入职，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肖云生问：“什么票都有吗？”
林爱国冷笑，心里对肖云生的嘲讽全都摆在脸上：“这要看我儿子干了什么事？事大事小？”
肖云生：“进公安局的事是大是小？”
林爱国猛地抬头，就连一心想要充当背景板的守门姑娘也一脸吃惊。
林爱国左右看看，递给门卫室小姑娘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吓得那姑娘面色发白，整个人缩门卫室再也没露头。
林爱国压低声音不确定道：“同志，你什么意思？”
肖云生挡住花絮絮不紧不慢的回道：“字面上的意思。”
能不好用吗？林爱国心里有点慌，要是以前或许他并不会害怕，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小舅子早就被人撸了再撸，从革委会的一把手，成了现在坐冷板凳搞后勤的，连带着他也不敢和往日一般嚣张。他儿子要是留了案底，肯定销不掉，一辈子就毁了。
肖云生：“三年前的事情林主任还记得吧？您真以为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
林爱国惊疑的打量肖云生，越看越觉得肖云生不简单。或许这身打扮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三年前的事情给他留下的阴影还在，林爱国也不敢保证自家小子会一直夹着尾巴做人。难不成这小子又固态萌发了。林爱国心里气的不行，面上还要摆出笑脸。
摸出一根红梅就要给肖云生点上，这烟价格可不低，要不是对肖云生身份有了新的猜测，林爱国也舍不得出这个血。
肖云生摆手，对这种冒着烟气的东西敬谢不敏。
林爱国乐得如此，手一转烟屁股已经塞进自己嘴里，点上火后，亲热的拍了拍肖云生的肩膀。可是他个子差肖云生一个头，最终只能拍了拍肖云生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是扯也扯不掉，“票具什么的好商量，咱们都是一个县城的，这要是走出去那都是一家人，你看着大晌午的，两位同志肯定还没吃饭，今天我做东咱们去国营饭店对付一点？”
肖云生垂着眼皮扫了他一眼，香烟的味道吸进鼻腔，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这种味道闻起来不比厕所里的好多少。但他只是冷淡的摇了摇头，“林主任不必忙活了，先把正事解决了再说。”
林爱国搞不懂肖云生的真实用意，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两位同志是哪个部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