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不要走…
我…好不容易才救出你来,……为什么还要走回牢笼……
———
池佑咧嘴笑得很开心,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像黑夜中捕猎的狼,“我签下去,你就属于我了。”
时故渊头靠在,冰冷的铁椅上,眼前浮过无数张,池余的脸,有初见的热情,再遇的冷漠,有委屈的,还有撒娇的……
被眼镜挡住的,眼角落下的眼泪,滑进发丝中,打湿了一边鬓角,心如死灰的点头说:“是,你签下去,我就属于……”
“时故渊,不可以!”一声歇斯底里的低吼,从亮着红灯的病房里,传出来。
蓝色病服染上大片血的池余,推开急诊大门,走了出来,像地狱深渊的厉鬼,身后的医生全被惊得愣在原地。
他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惊讶起来,除了时故渊和池佑,前者眼眸中,满是心疼与惊喜,后者是狠戾。
池余狭长的眼里,冒着猩红的光,刚往外走了两步,膝盖一软,就往地上摔,时故渊一急,拔了针就扑过去抱他。
他不管血污,紧紧抱住了他的脑袋,还没说话,池余就先哭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被抱住的那一刻,眼泪大颗滚落。
滚烫的眼泪,混合着脸上半干的血,全部糊在时故渊手上,和他拔针流出的血,交融在一起。
池余哭到呼吸过度,“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好不容易,呜……好不容易,才救出你来。”
每一滴眼泪,每一句话,都狠狠砸在时故渊心上,他捧着他的脸,吻去他的泪水,一片腥涩。
池余抽泣着,清澈的眼睛,噙着眼泪变得更加透亮,失焦,几近溃散的瞳孔,无限被放大。
眼泪止不住的流,呼吸变得急促,脸色更加苍白,身体细微的颤抖,“你,不要,跟他走,不要,走回牢笼。”
池佑的角度,只能看见两个拥抱,依偎在一起的背影,眼神中的嫉妒与恨意呢,没有丝毫隐藏。
一瞬爆发了出来,手握紧笔杆,刚做出要冲过去的动作,被一旁心细的女警拦下,“站住!不准动!”
池佑恨红了眼,笔尖扎进警察手里,贯穿了整个手掌,女警捏住手腕,痛苦的大叫了一声。
“啊——”
她痛得额角冒出冷汗,大声提醒,“小心!快拦住他!”
时故渊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去挡,使劲儿挥打开他,“滚开!”
与池余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红绳,露了出来。
他看向戴着手铐的池佑,眼神犀利,为那狭长优美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你想做什么?池佑?!”
“他是你弟弟!你弟弟!他体内血小板含量少,你能不知道吗?还敢往他头上,砸那么大的洞?!”
愤怒最后转为失望,“池佑,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他究竟去哪里了?”
池佑被最后一句话镇住,他以前?他以前是哪样的?是肆意张扬的热血少年?是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热心人?是……
那都不是真正的他,所有的都是可以伪装的,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是把时故渊骗到手。
池佑就是一个天生的恶种。
愣神的他,轻易被警察按在了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池余声泪俱下,紧箍住时故渊的腰,又攥住他的手,咬着下唇,摇头,“别走,别和他走。”
时故渊抚开他,被眼泪和血液粘住的金发,苍白的脸越擦越脏,血明明止住了,却是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越来越红。
他死死拽着时故渊的手,“求求你了,不要,不要,不要走,不要跟他走,我明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救了,救了你。”
时故渊扣进他指缝间,神色痛苦,强撑出笑意,亲亲他红肿的眼皮,挂着泪水的睫羽,“别哭,宝宝,别哭。”
“我不走,不跟他走,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来,我不跟他走。”
三个医生都拉不开,池余双手死死砸住时故渊的腰,在他怀里安详的睡着,鼻息平稳又脆弱。
束手无策,满面为难的护士,只好看向头冒冷汗的主治医生,“刑大夫,这,这要怎么办?”
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线条流畅的肌肉鼓起来,眉头紧锁,睫毛轻颤,可怜又无助,气息那么微弱,嘴里还不停念着,“不要,不要回去。”
主治医生心一横,递给时故渊一个口罩,“实在不行的话,一起抬进来吧。”
两人躺在床上,姿势非常怪异,还被一群人围观着,时故渊索性装睡,随意她们摆弄。
“病人头部缝针完毕,准备收线。”
“奇怪,病人血小板含量,恢复正常,机体凝血功能正常,造血干细胞功能加快,血细胞指数,在异于常人般的,疯长!”
时故渊没带眼镜,别人说话,也没太听清,正迷茫犯着迷糊,“这,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不用输血了?以后再受伤也不会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一病房的医生都沉浸在,惊天动地的大发现中,没人理会他说的话。
年纪大些的医生,见过太多奇葩的事儿,神情要淡定些,可这样机体自动修复,能力还如此强的,也是平生第一次见。
他推推老花镜,合理合据的分析猜测道,“兴许是孟买血型的特异之处,你去,要好好记录一下。”
被点到的护士,正抬脚离开,又被老医生伸手拦住,“算了,这种重事儿,还是我亲自记录,较为稳妥。”
半天,插不上话的,冷落在一角的,年轻小护士,才走过来说:“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也不排除意外,病人不是有凝血功能障碍,是忽然地血小板减少,以后会不会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不好说。”
时故渊低头看着,鼻翼一张一翕,睫毛轻颤的小可怜儿,揉了把他的脑袋,“以后还是个脆脆鲨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难关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池佑也弄进局子里去了,池余的计划算是完成了。
只是,男警察问得最后一句话,让时故渊有些惴惴不安。
池余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脑袋很疼,第一件事儿就是,不停哭着满屋子找时故渊。
他沿着床沿踉跄地滑下去,不注意扯掉了输液的针头,鞋也不穿,火急火燎的扒开门。
不管不顾的往外冲,与进来换液的护士撞了个满怀,撞倒一堆瓶瓶罐罐,“不好意思,对不起。”
“这是干什么呀,走路多看两眼。”护士小声抱怨一声,看见病房里空无一人,才慌慌忙忙追出去。
“818病房的病人,怎么不见了?”想起刚刚的人影。
“坏了,刚刚那个,不会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