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来玉国（3）
台下三人面面相觑，萧星时出言安慰道：“这位姐姐，弦断了可以找人修的。”
女子摇摇头，脸上全没了之前的开朗。萧星时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不知道如何是好。乐声和古琴女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停！”萧星时忍不住喝道，这怪异的感觉他一刻也没法忍受了。
女子们好像没有听到萧星时的话一般，弹琵琶的、吹笛子的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她们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萧星时等人都是世界外的人。
萧星时忽然明白了古琴女为什么哭：因为她发现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但是又没有新的归属。
一曲终了，抱着琵琶的女子对着他们笑道：“三位公子，还想听什么？”
萧星时冷着脸道：“不用了，就听到这里吧。”
“既然公子们不听曲儿了，就请出去吧。”
三人站起身，萧星时走到了古琴女面前：“这位姐姐，跟我们一起出去吧，我带你去修琴。”
“公子，师琴姐姐可不能跟你走。”琵琶女说完，看向古琴女：“你说对吧，师琴姐姐？”
师琴的眼泪已经干涸，她眼神迷茫，如木偶一般点了点头。
萧星时觉得蹊跷，想再问些什么，花魂却对他摇摇头，“先出去再说。”
他们出了雅间，到了走廊上，那个中年女人迎了上来，“三位公子这么快就出来，是我们醉仙楼的姑娘曲儿弹的不好吗？”
萧星时此时仍想着那个叫师琴的姑娘，没有答话。花魂笑道：“怎么会？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该走了。”
“哎哟，小店正好有几间空房，三位公子不妨就在这里歇息吧。”
三人互相看了看，萧星时摊摊手：“我没钱。”
女人立马道：“没带钱没关系，先住着，以后再还。”
萧星时疑道：“有这种好事？你们这该不会是一家黑店吧。”
花魂将手搭上了萧星时的肩，在他耳边低声道：“看看下面。”
下面？萧星时依言看向一楼，只见原先在喝酒取乐的客人，此时忽然全部安静了下来，用奇怪的目光望着他们三人。
这种眼神萧星时再熟悉不过了——这时人群看异类的眼神。
乐正子昇：“那就麻烦老板娘给我们准备三间房吧。”
躺在床上时，那群人的眼神让萧星时仍心有余悸。从前在天煜国他被人用那种目光看待，他知道原因——因为他是私生子，后来则是因为他体内出现了另一个灵魂。
可现在，他实在想不明白，那群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待自己。因为他们不愿意住店？
萧星时不敢吹灯，可灯亮着他又睡不着，最后还是灭了灯。
房间里的光亮消失的一瞬间，窗户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萧星时身体一僵，手里的灯罩落到了地上。
他咽了咽口水，“有人在外面吗？”
没有人应答，屋子外的人影却倏地消失了。
黑暗之中，萧星时想把灯点燃，却找不到火折子。刚才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已经把他吓得不敢再待在房间里。
萧星时走出了门，原本热热闹闹的一楼此时也回归宁静。
这座小楼虽然不高，但很大，花魂和乐正子昇都被安排在了离他很远的房间。现在去找他们，万一他们问起来，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一个人影吓的吧？
萧星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回到房间用自己的轻功跃上了房梁。接着，他用沌气破开了十几片瓦。
瓦片碎裂，月光照了进来，萧星时正要顺着这个洞爬出去，忽然，一张人脸冒了出来。“啊！”萧星时一惊，脚底一滑，整个人失去了支撑点，向下坠去。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他抬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弹古琴的女子——师琴。
师琴双手紧紧抓着萧星时，脸涨得通红，拼命拉住他不让他落下去。萧星时随即踩在了房梁上，稳住了身体：“多谢。”
萧星时想把手抽回来，师琴却不松手，似乎怕他再掉下去。
萧星时宽慰道：“刚才是被你吓到了，我不会再掉下去了。”
师琴闻言，这才松开了手。萧星时让她站开点儿，自己则从那个洞跃了出去，落到了屋顶上。
皎洁的月光洒在屋顶上，也照进了两个人的眼睛里。
四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房屋街市，没有什么异象，如果不是来时亲眼所见，萧星时几乎要以为这里是现实世界，而不是什么无间域。
两人在屋顶上坐了下来，师琴忽然看萧星时的左眼：“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
萧星时一愣，从他进醉仙楼到现在，师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注意到他眼睛的人。其他人看到他的眼睛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呢？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眼睛的？”
“刚才。”
萧星时心底的疑虑更深了，“刚才在我屋门口的人也是你吧？”
“是。”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修琴吗？”
修琴这种事，萧星时肯定是不会的，不过，如果是那位，应该没问题。
谁知，师琴摇摇头：“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又不确定那些事是不是发生在我身上。”
“你想到了什么？”萧星时认真问道。
师琴看上去有些犹豫。萧星时宽慰道：“师琴姐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我一定帮你。”
“你会相信我吗？”
萧星时点了点头，“会的。”
师琴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缓缓开口：“我以前好像不是琴女，而是一名舞女。”
“那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师琴的声音有些痛苦，“我只知道，我喜欢跳舞，我本该是一名舞姬的。”
萧星时记起在戏台上她的反常，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落泪不是因为弦断了，而是因为丢失了记忆。
“你是怎么记起这些的？”
师琴看向萧星时：“是那首曲子——那首《破阵曲》让我想起来的。”
“你知道吗，天煜国有一名很出色的舞姬，她的剑舞名动天下。《破阵曲》就是她最喜欢用的一首曲子。”师琴说这些话时，脸上满是憧憬和崇敬，“我小时候曾经有幸见过她一面，她的剑舞可真是一绝，我看得如痴如醉。”
“我问她，要怎么样才能变成她那样的人。你知道她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