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屠灵观（2）
萧星时正感慨着道观的奇特，忽然耳边传来尖厉的呼啸声，萧星时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乐正子昇手里正握着一支羽箭——从箭羽到箭头都是漆黑的，“这是哪里来的？”
乐正子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看向身后枫林里的某处，“出来吧。”
半晌，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背负银色长弓的年轻男子从枫树林里走了出来。萧星时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那与人齐高的长弓，也不是他带着几分傲气的俊美脸庞，而是，这个人走路居然没有声音。
他每一步都踏在了落叶上，每一步都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他在乐正子昇面前停下，朝他伸出手：“箭。”
在京城里，哪个不是对太子乐正子昇俯首低耳，萧星时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他更惊讶的是，乐正子昇居然不恼，还依言将箭递了过去，“伽宁，箭是对着敌人放的，不是用来射自己人的。”
“少用这种教训人的语气跟我说话。”百里伽宁握住了箭，却发现自己没法把箭从乐正子昇手里拿出来。
百里伽宁冷冷地道：“放手。”
“你得向他道歉。”乐正子昇一字一句道。
“凭什么？”百里伽宁不满道，“虽然我得叫你一声‘师兄’，但不意味着我得听你的话。”
见两人僵持不下，萧星时打了个圆场：“太子殿下，我也没受伤，这事就算了吧。”
“太子殿下？”百里伽宁看向萧星时，“你是天煜国的人？难怪他这么护着你。”
乐正子昇松开了手，“暗箭伤人，可算不上什么本事。”
“我这不是暗箭，是明箭，这一箭叫黑玄明箭，”百里伽宁说话间神色有些得意，“如果我射暗箭，就算是师兄你，也是接不住的。”
乐正子昇有些无语：“我说的暗箭，不是这个意思。”
萧星时这才看清，这支箭的箭尾不是寻常羽毛做的，而是一团黑色缭绕形成的，“这箭上的是沌气吗？”
百里伽宁奇道：“作为一个新人，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这个嘛，都是听太子殿下说的。”萧星时随口道，这其实是他体内那位告诉他的。乐正子昇在一旁听着没有拆穿他。
“你被分到哪个老师名下了？”
“什么？”
百里伽宁看了乐正子昇一眼：“看来师兄还没跟你说啊，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干嘛的？”
萧星时摇了摇头。
百里伽宁眯起了眼睛：“你不会是被骗来的吧。”
还未等萧星时答话，乐正子昇抢先一步道：“他是自愿的。”
萧星时正要反驳说自己其实是被逼的，却看见了乐正子昇警告的眼神，只好强颜欢笑道：“是啊，我是自愿的。”他把“自愿”两个字咬的很重，恨不得咬碎了才好。
百里伽宁还想问些什么，乐正子昇却拉着萧星时走了：“走吧，别让老师等急了。”
“太子殿下，你们说的老师是干嘛的？教你们算卦的吗？”
“这里不教算卦。”乐正子昇已经懒得提醒萧星时，他已经不是太子，所以别再叫他太子殿下了。
“道士不都学些算卦啊、驱邪什么的吗？”
“谁跟你说我们是道士。”
“在道观里不当道士，那还能干什么？还有，你们这道观的名字取得可真别致，叫什么‘屠灵观’，出家人不杀生，哪有道观叫这种名字的。”
一路上，萧星时喋喋不休、滔滔不绝，乐正子昇只是时不时应两句。萧星时说十句，乐正子昇只回一句。
“到了。”乐正子昇在一间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子里有一间小楼，这间小楼有两层高，周围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有很多萧星时都叫不出名字。
“这就是那位老师住的地方？”
“嗯。”
“这是什么花啊？”萧星时指了指花瓣像箭头一样的花。
“不知道。”
“这是鹤望兰。”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萧星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穿着典雅的男子正顺着楼梯走下来。
“老师。”乐正子昇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男子微笑着示意他不必多礼。
乐正子昇道：“老师，我已经把人带来了，就先走了。”
“别急着走，进来喝杯茶吧。”
“他情况特殊，既然老师有事要跟他交代，我还是离开的好。”乐正子昇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萧星时。
“无妨，进来听听吧。”
于是，两人便跟着他上了楼。
男子倒了三杯清茶，示意他们不用客气。萧星时现在心里满是疑虑，哪里还能坐得住，他见这两人安安静静地喝茶，也不主动开口，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道观到底是做什么的？”
男子放下了茶杯，看向乐正子昇：“子昇，你没告诉他吗？”
乐正子昇也放下了茶杯：“你只说让我把他带过来。”
男子看向萧星时，微笑道：“抱歉啊，我还以为子昇都跟你说清楚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花魂，是你在屠灵观的老师。”
一个年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轻人忽然自称是自己的老师，萧星时有些惊讶：“老师？”
花魂微笑道：“不错。”
“我叫萧星时。”
“你改名字了？”花魂的表情没有过多的惊讶。
萧星时点点头。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道观的牌匾了吗？”
“看见了。”萧星时想起了乐正子昇的嘱咐：“不要跟天师以外的人说这块牌匾的事。”
“那牌匾上写的，就是我们道观里的人做的事。”
“屠灵？”萧星时失声道，“屠灵是什么？”
“有些人死后，灵魂会变成嗔灵，为祸人间，而我们屠灵师的要做的就是用沌气除去这些嗔灵。”
花魂一脸认真的表情让萧星时笑不出来，他顺着花魂的话问道：“哪里有嗔灵？”
“在屠灵观外的地方，嗔灵无处不在。”
“为什么我从没见过？”
“普通人是看不见的，而有混元灵骨的人也要在洗骨之后才能看见。”
“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