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刘大嘴借钱

    “啥钱？多少？”老谷有点慌了，怕啥就来啥。肯定是昨天晚上借着酒劲儿满口答应了刘大嘴借钱的事儿，这是跑不了的。喝完酒啥德性自己最清楚了。可眼下别说借给他钱了，自己一屁股烂账还没算明白呢，真正是泥菩萨过河，哪有闲钱打发他。

    想到这里，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假装接电话的样子，回头就往小区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刘大嘴挥挥手：“田主任来电话了，我得赶紧找他去。你先回去吧，喝酒喝大发了，脑袋浑浑沉沉的，咱们的事儿再说。”

    刘大嘴眼巴巴地看着老谷逃走，却也不能去小区里追他。使劲跺跺脚指着老谷骂起来：“先人板板的，喝酒的时候亲热的不得了。大老爷们说话不算话，害得老子花几十块钱，遇到事儿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就不信你能天天躲着我。”骂完把手里的烟头扔地上使劲拿脚踩灭，抖落几下裤子上的土，佝偻着腰回菜市场了。

    进了小区，老谷先习惯性地看了看每栋楼前的垃圾桶。除了零碎的几个塑料袋子，所有的桶都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了。老谷又是一阵懊悔，一顿酒耽误多少事儿。原本每天早晨天不亮他就会来这里转一圈，趁着垃圾车没来之前把人们扔下的有用物先挑捡一些。虽然东西不多，但这都是一分钱不用花就能拿走的，还不用上门和人家讨价还价。自己的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是这么得来的。可是今天的桶比他的脸还干净，别说能卖钱的纸壳箱子，连矿泉水瓶子都没留下几个。

    想再看看其他几栋楼的情况，可是一想到田主任还在家里等着，那可是个催命的阎王爷，可不敢再耽误了他的事儿，于是径直往一号楼走去。

    敲开田主任家门，没见人出来，一条大白狗恶狠狠地扑了出来，吓得老谷一个趔趄，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老田家养着狗的事儿，心里暗骂几句，离大门老远站住了喊田主任。

    “巴顿，回来。”

    田主任一手拿着烟，一手握着两个铁球咕噜咕噜转着，慢悠悠地从里面出来，喊住了凶神恶煞般的大狗。

    圆滚滚的脑袋，圆乎乎的身材，扣了一只铁锅一样圆溜溜的肚子，田主任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圆的。或许是造他的时候上天开了个玩笑，把一堆肉放进了一个满是圆形的容器里，就连他的鼻子眼睛都是圆鼓鼓的，棱、角、边、直这些字眼儿在他身上全部消失了。老谷一见到田主任，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是不是哪个好开玩笑的主儿，恶作剧般地把他绑在椅子上，身上剪开一个口子往里打了一堆气。有时候真担心他走路时踩着个钉子或玻璃渣子，“砰”一声给放了气儿。

    “田主任，您早。”

    老谷一看老田出来了，忙掏出一根烟来递过去，笑着打招呼。

    “都几点了，还早。”田主任接过烟，撇着嘴回了一句。因为是个大圆脸，田主任即使板着脸，也是一副笑模样儿，可是这副笑脸因为不是真诚的喜悦，所以显得怪怪的。就像四五月份大门上挂了幅崭新的春联，看着红红火火要过年的喜庆样子，可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说，你快进来吧，搁那儿愣什么神儿？”田主任一招手，自己转身进了屋。那只叫巴顿的大白狗摇头晃脑地围着他转悠，尾巴甩得就像给它个鼓点就能扭起大秧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