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希望而已
一顿饭,其乐融融。
饭后,正是月圆之时,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今夜的天空,黑得有些吓人。
躲开所有人,谢陶陶一个人来到府中后山的凉亭里,心里总算是宁静了片刻,从她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归纳一下情况,虽然搞不清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可是她在这里的感觉却是亲切的。
甚至名字都和她自己有关系,而她现在的名字,听窦菁说,是出自于诗经的浅予深深,长乐未央,是希望她这一辈子多喜乐,常安宁,岁无忧罢。
这些期待与她的陶陶二字却是同样意思的,君子陶陶,永以为好,可是她觉得她并没有像这个名字期待的那般好。
大概希望只是希望罢了,当不得真的。
她来这里这么久,接收了不少的信息,大概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亲生父亲谢骧也是一个有骨气的宰相,忠君爱国,与她的爸爸的确相似极了。
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平和的朝代,奸臣当道,人人自危,谢骧一番书生意气最终也只能被迫流放。
她小时候学到的家国忠义,是这个时代流传下去的,可是这个时代仿佛不太容得下真正的忠义,所以那到底真不真,值不值得?谢陶陶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父亲眼里只有这两个字,为了这些,牺牲了她的一整的家。
谢陶陶望着月亮,收回她放大的思绪。
刚刚聊到进宫的事,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其实一直想问她可以不进宫吗?虽然她知道周家势力大,但是那个是皇帝,虽然不是生在古代,但是她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样会出事,就像她知道皇帝要她进宫准没什么好事一样。
中秋的夜里有些凉风,夹着树叶的沙沙声。
“夜深了,小心着凉”假山边,周洛年却不知道在那里站好多久。
“你怎么来了?”谢陶陶看向周洛年,今日的月光皎洁,既然在黑夜里依旧能把周洛年看得很清楚。
“这话该我问你”周洛年走进来,往凳子上一坐,随手掏出一壶酒放在石桌上“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 ”谢陶陶刚想说她不是小姑娘可是现在的她不过十岁的模样不是小姑娘又是什么“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周洛年抬头大饮了一口酒,酒香瞬间溢满了亭子:“我来赏月”
谢陶陶看着他,觉得他和自己说话好像很随便,一直在呛她,但是她觉得这种感觉真的有些温馨和熟悉。
“今年陛下特加恩科,赦免罪臣,而谢弋,你的兄长今年秋闱连中三元,不日就要新官加身来京城了”周洛年突然开口,他将酒坛举到眼前“陛下要你进宫,是为制肘新科状元”
“我有什么用?”
“谢周两家一文一武,虽分两府,但人尽皆知两家关系有多好,陛下不轻易动周家是因为周家掌握重兵,谢相为相数载从不结党营私,虽身居高位却是如履薄冰,谢相出事之时,阿娘不是没想过要真的造反,让我们那个疑神疑鬼的陛下所忌惮的事情成真,但是被谢相压下了,我们陛下听信馋言陷害忠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此次谢弋归来,陛下恐怕担心谢家打击报复
”周洛年话语直接似乎并不担心她听不懂“这十年你与谢家虽分居两地,但书信不绝,陛下是知道的,只要关系未断,亲情尚在,自然可以做为筹码”
“那我可以不入宫吗?要是陛下下旨我又能跑到哪里去?”谢陶陶反问他。
“明日清晨,你与我一同去江北大营”周洛年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在谢陶陶疑惑的目光里他又淡淡的的加了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那纤云呢?”谢陶陶沉默了片刻,看着周洛年,在看到他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后,放心了不少。
但是说实话,她方才听了周洛年的话,只觉得他是个不怕危险的的男人,然而,这种自信且真的有本事的男人也是让人觉得最帅的,虽然她不可能也不会表露出来。
“早些休息吧,明日随我出城”周洛年安安静静的喝了半晌,才慢慢的将酒坛收起来“我送你回去”他看着谢陶陶。
谢陶陶站起来,跟在他后面,周洛年步子踏得十分小,没两步她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没有交流,这时一边的树林里突然蹿出一个黑色的影子,伴随一声惊叫,消失在了前方。
谢陶陶几乎在那一瞬间抬手攥住周洛年的衣袖,因为身高的原因让他原本横在前方拿着酒壶的手被她一拽垂了下来,酒壶“啪”地掉在地上,碎了。
谢陶陶见状连忙松开了他的衣袖,蹲下去要捡碎裂的酒瓶,周洛年却伸手把她拉起来:“这里有些狸猫,放心不会伤人”他把她拉到一边,吹了一声口哨。
树林里传来小动物跑动的沙沙声,一会儿一群黑白交错的狸猫跑出来,整整齐齐的站在周洛年的前面。
“今日给你们带的酒不小心撒了,下回补给你们”他在对那群狸猫说,仿佛真的带着几分抱歉。
那群狸猫似乎听懂了般,蹿到那碎裂的酒坛边“喵”了两声,嗅了嗅,转身跑开了。
“走吧”周洛年依旧牵着谢陶陶的手,拉着她往住处走去。
月光把这一大一小的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派和谐的景象。
谢陶陶看着那只拉着自己的修长的手,只觉得方才是被吓坏了,不然心跳不至于这般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