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秘密
这间房屋同头两间天差地别。
刚推开门，便有淡淡的熏香飘来。连西丰这等素来挑剔的人闻到这香味都甚为满意，想来用料定是极好。
屋内西侧摆了一张床榻，床上一切用具皆是丝绸。靠窗处有一张桌几，上面摆放了各式精致的妆奁、匣子，还有一块双掌大小的铜镜。
东侧则有一个摆满书的书架，书架前有一张摆放好纸墨笔砚的书桌，两边风格十分割裂。
“我怎么觉得这边像是女子的厢房，那边像是长老的书房？”东望随意点评道。
众人对此感受颇为相同，都默契地点起头。
除了凤笑散漫地找了处地方坐下，其他人分成两队，从两边查起。
青筝、凤止芝来到西侧床榻这边翻找，北瑞原本跟着师兄往另一侧去，但听到大师兄派他翻书，他连忙跑到了小师妹身后，“你们人多，小师妹这边人少，我还是帮小师妹吧。”他憨憨地冲师兄们笑，脚下跑得飞快。
南禹摇了摇头，只得随他去了。他站立在书桌前，拿起桌上打开了的书，这显然是凤规长老出事前还在看，因为有事打断而没来得及收好。
书的名字叫“人间九州志”，记载了人间一些好玩的去处。南禹翻着书籍，看到书上还做着不少标注，字迹与桌上其他墨宝显然出自同一人，那就是凤规长老。
南禹对此很是纳闷，明明凤凰族公主和凤笑仙尊都说凤规长老无趣且不爱出门，怎的他还研究起人间游玩地来了？
“诶？我怎么看这里好像被移动了呢？”
一声高叫将南禹从疑问中唤醒，他跟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西丰指着书架一脚的灰尘，嫌弃的心情溢于言表。
他向西丰投以疑惑的眼神，西丰往后迈了一步，才解释道：“你看这处的灰尘，这一小块灰尘尤其新，同周边厚重的灰尘完全不同，显然是有人移动过书架。”
南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处的确有一小块地方的灰尘比周边浅一些，不过若不是西丰提醒，便是他注意到了怕也难以发现。得亏他这洁癖师弟！
“不愧是你，观察细致入微。”他竖起大拇指，头一次真心感谢二师弟的洁癖。
夸完，他顺手一挥，那书架往前挪了一些，由于西丰抗拒，他就只带着东望从缝中挤了进去。
“师兄，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个暗格？”东望一路轻敲书架一侧，快到中间位置时，声音明显不对。
他又敲了一遍，那声音空灵、回旋，显然内有空隙。南禹也听出了不对劲，他快速走到东望身边，顺着他刚刚敲的位置，在周边敲了一圈，确认暗格的大小及位置。
“毫无缝隙，我们要怎么打开？”东望看向大师兄。
南禹愣了一会，突然双手合十，闭眼念道：“多有冒犯，还请长老见谅，我们只有尽快查出真相，才能还您公道，还仙界太平。”
他睁开眼，刚刚合十的手凝出一道利刃般的亮光，朝书架割去。不消一会，暗格内的东西便随着歪歪扭扭的线条现世。
东望看到自己师兄这不合常规的做法，心下骇然，但对师兄的崇敬又多了几分。他在暗格打开的瞬间，就看到了内部藏着一幅画，连忙往里掏去。
“师兄，有幅画。”他激动大喊，南禹冲他点点头，两人便迅速从书架后走了出去。
西丰听到这番动静后，好奇的心情达到极点，可是当看到他们两顶着一身蜘蛛网，他内心的嫌弃也达到了极点，索性后退了好几步，远远地看他们展开画。
另一边，青筝三人也停了手中工作，往这边跑来。他们都想着凤规长老如此大费周章藏起来的画，定是大有玄机。
可是图展开后，众人满脑子都冒起问号。
“啊？就这？一张仙女图？凤规长老为了这张图还特意在书架上设机关，有必要吗？也没人偷啊。”东望哀叹，他捧着图，上下左右翻看了一遍，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特殊之处。
南禹是其中唯一还尽力保持着冷静的人，他接过画打量，又扫视了一圈房间，缓慢地说道：“凤规长老是一个不注重外物的人，前两间房都甚为简陋，可偏偏这间房内除了书架和书桌，其他如床榻和桌几等一应用具皆是上品，且有女子用物。他又如此费心思地藏这副女仙的画像，会不会……”
他停了下来，眼神再度落在画中女仙身上，她梳着飞天髻，穿着百花衣，就像是凤笑仙尊说的那位与凤规长老共饮茶的女仙。
“会不会……这位女仙是他的心上人？而且就是凤笑仙尊说的那人？”
南禹听到有人说出了他的猜测，抬头望去，就看到青筝一副求认可的表情，他心里蓦地涌进了一些欣喜，嘴角便不自觉牵了起来。
他揉了揉青筝的头，点头赞扬：“我也是这么想的。公主，仙尊，凤规长老可曾有过仙侣？”他转头，向另一边的凤止芝和凤笑问道。
凤止芝看到他和青筝如此亲密的举动，内心竟生出几分不悦，她也想被南禹如此表扬，便抢着答道：“不曾，听我母君说，凤规长老年轻时长相与气度冠绝梧桐岛，族内不少女仙爱慕他，连仙界其他族也有不少女仙也为他求上梧桐岛呢。”说到这，她偷偷瞄了一眼南禹。
“不过，凤规长老将所有倾心于他的女仙都拒之门外，后来索性就住进这密林深处，少于外界来往。他一生未曾与女仙交好，自然也没有过仙侣。”
凤止芝一口气讲完后，故意往前站了一些，以旁人难以察觉的距离将头朝南禹扬起，期待地望向他。
可他只是冲她笑着点了头表示感谢，并无其他表示。凤止芝心内凝起一团郁气，浑身都不爽快。
她这番小动作，旁人可能没有察觉，可她小叔凤笑仙尊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头一次正式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引起他家侄女异常的男子，此人长相上乘，听他言谈也不一般，做自己侄女婿倒也配得上，不过仙界做仙侣还是得双方意愿，而眼下显然只是自家侄女见色起意，大概率一厢情愿罢了。
他又偷瞥了眼凤止芝耷拉的嘴角，不禁觉得好笑，这向来娇宠惯了的公主何曾这副样子？作为小叔，他决定帮她一把。
“虽没有过仙侣，但凤规长老确实有过爱慕的对象。”他决定配合他们查案，卖个人情将侄女送出去。
“千年前，凤规长老渡劫时不幸受伤，掉落人间。后来他回来时，带了一名凡间女子，求先凤帝，也就是我父君，同意他娶那名女子。他称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凡间共处三年，已生出男女之情。
可凡人的生命只是仙人的一瞬，如何匹配？以往有过仙与人结合的先例，但往往最后在人生命消散之时，仙执意挽留，甚至不惜以旁门左道相救而堕魔。所以父君以仙与人有别为由，回绝了他的请求，但同意那名女子以侍女身份留在长老身边。凤规长老不愿如此委屈她，私自带她回了人间，隐去所有痕迹，两人在人间以夫妻身份共度了40余年。”
“那名女子逝世后，重入阴界轮回，凤规长老突破禁制，去送了她一程。阴界将此事上告天宫，先天帝因此判凤规长老关押荒域百年。
当时，凤凰族所有人都担心凤规长老失去心爱女子，又受如此重的刑罚，会心生异端。父君还曾特地去往荒域看望他，可是他只说了句‘她走了，以后每一日也不过日与夜而已，在哪都一样’。
百年刑罚结束后，凤规长老回了梧桐岛，偶尔会出去一趟，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他是去人间看一眼新转世的妻子。
从那以后，这成了凤凰族秘而不宣的事，大家默认凤规长老的深情。
不过，大概五百多年前，他去过一趟人间后，回来时手舞足蹈得如同一个孩童。
他当时甚至拉了我去喝酒，酒醉后，他说，他以后再无需为她的新人生担忧了，她升仙了……”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所有人屏息看向凤笑仙尊，他却慢步走到南禹身前，接过了那张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