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刺青州
李仪身穿厚衣，在寒冬腊月中度过了自己十九岁的生日。
李整送给李仪一副沙盘用的士兵模型，皆是能工巧匠雕琢而成，如真人般栩栩如生。
王观在李仪的推荐下已是正经的校尉司马，在军营中也有了地位。他送给李仪的大礼便是亲手培训出来的三百弓弩手。
史阿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红色剑疆：“「伊水」乃是武剑，佩剑穗不伦不类，这剑疆能保少爷用剑时，剑不会脱手。”
曹丕则送给李仪一卷自己手抄的孔融诗集。
更难能可贵的是李典派人为李仪送来了一车大枣，并留信道「愚兄现为离狐太守，公务繁忙，无法亲自前来与你共度生旦，仅以这故乡食物以表思念之情。」
军中多有兖州士兵，李仪便将大枣分给众人，又坐在火盆旁，一边吃着食物，一边摊开书卷。
曹丕在一旁陪同，还为李仪讲解孔融诗中精妙之处。
李仪一边读诗，一边问起孔融现在的情况：“我听说孔融被袁谭击败，逃出青州，不知现在身处何方？”
曹丕带着从父亲那听来的最新消息说道：“陛下已征召孔融入朝，我听说一同征召的还有郑康成！”
李仪合上书卷，大喜过望：“那我们岂不是能见到郑玄了！”
李整从帐外进来，抖落身上的残雪，把一盆凉水泼到二人头上：“孔融能来，但是郑玄来不了。”
李仪和曹丕脸上尽是遗憾，齐声问道：“这是为何？”
李整把嘴巴朝着地图一撅：“你们去问袁绍吧。”
李整见二人没有反应，独自走到地图前，把手往地图上一拍，口中吐出白雾道：“孔融一走，青州刺史的位置便空出来了。”
李仪对青州没有半分兴趣，站起身来走到沙盘前摆弄起模型：“青州不是被袁谭攻占了吗？袁绍自然会让袁谭当青州刺史吧。”
李整目光茫然的看着帐门，点了点头：“对，但是曹公也有自己的人选……”
李仪没有注意到自己兄长的表情，埋头沉浸在沙盘游戏中：“谁啊？”
李整没有回答。
李仪这才抬起头，在与李整的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便明白了：“……兄长要去青州……？！”
李整只是默默点头：“其实计划早已定好……曹公知道孔融在青州支撑不久，便私下让我做好准备……只待时机成熟，曹公亲自上表，陛下首肯，我便能名正言顺出刺青州。”
李仪放下手中模型，一脸茫然……原来李整这段时间一直躲着自己，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将去青州赴任，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我呢……？”
李整欣慰一笑：“你功劳远胜于我，而且救驾有功，陛下与曹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大哥又开始装傻了……”李仪一把拍散立在沙盘里的小人，回到火盆前伸出双手，看着被火映红的手掌小声道，“我不干……我要和你一起去青州。”
李整虽然无可奈何，但这是正式任命，难以改变：“你今后也有你自己要走的道路，做兄弟的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说罢便走向曹丕，单膝下跪，动容道：“舍弟虽然鲁莽，但本质精纯，重情重义，李整在此恳求公子，看好他……”
曹丕正想去扶，却被李整伸手阻止。
李整将随身携带的另一块「玄玉」取出，亲自为曹丕带上，再拜道：“此玉性寒，却极为坚硬，普天之下除李仪手中「伊水剑」外，再无利器能伤其分毫。下官现将这「玄玉」敬献给公子，还望公子贴身携带。”
曹丕还想拒绝，却不知如何开口，再看向李仪时，李仪却独自一人掀开营帐，消失在白雾之中。
……
“说什么出刺青州？我决不允许！”
李仪独自一人踩在厚雪中，跌跌撞撞走到大营门口，一把推开营门就要牵马离开。
“李校尉。”
李仪回过头来，发现荀攸正站在雪地里喊他，只得重新系好缰绳，返回荀攸面前：
“军师找下官有事？”
“曹公不在城内，不用浪费时间了。”
李仪还不死心，一脸执拗道：“那属下去司空府门口等曹公回来。”
长久以来，在众人面前一直冰冷如霜的荀攸此刻却对李仪表现出极大的关心，他伸出手想扶住李仪的肩头，李仪却下意识的躲开了。
“怎么？”
“啊……下官……无心……”
荀攸收回伸出去的手，干笑了一声，说道：“我与令君性格截然不同，你不习惯与我为伍，可以理解。”
李仪低头不敢说话，心中却认可了荀攸的观点。
“随我来。”
“下官遵命。”
荀攸的大帐内朴素至极，除了地图、沙盘、案台、书籍外，根本找不到和“生活”有关的东西。
李仪见火盆已经熄灭，生怕荀攸冻着，连忙抱起柴火重新点燃。
荀攸帐内只有一个座位，所以李仪只能站着。
但荀攸自己也没有坐下，他从沙盘前拾起两根树枝，将其中一根树枝交给李仪：“离日落还早，来陪我推演两把。”
“下官遵命。”
沙盘游戏是李整教导李仪玩的，简单来说就是模拟战争。
李仪闲暇之余，也将沙盘游戏教给曹丕，后来逐渐演变至三人互相角力。
迄今为止，李整对战李仪是八胜三负，对战曹丕三胜零负。
而李仪和曹丕对战是四胜二负。
李仪始终对这个游戏颇有微词：“凭什么我一个营部队被两个营部队包夹后就非输不可？凭什么我的军队过河被攻击要受到惩罚？”
现实毕竟不是游戏。
李整当然也明白这点，每每听到李仪输后发牢骚就安慰道：“游戏而已，只是模拟一般情况罢了。”
李仪漫不经心的和荀攸在沙盘上比划，不出一柱香的时间，自己手上六个营的部队被荀攸全部歼灭。
李仪一脸无奈将树枝扔到地上，准备推倒重来。
荀攸却用树枝敲击着沙盘边缘，制止道：“继续。”
李仪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不知该如何继续。
荀攸微微抬头，故作疑惑道：“校尉那没有模型？”
“啊？”
“兵力用尽，作为主帅该当如何？”
“……重新募集兵力……”
“那不正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吗？”
“可……这不过就是个游戏……”
“我何时说过要与校尉玩游戏？”
李仪这才意识到，荀攸刚才说的原话是「推演」。
“速去速回。”
李仪一路小跑出军帐，心里直发牢骚：“我到底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