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以退为进
整个十月，曹操都在忙于对付杨奉和韩暹。
杨安殿一战后，天子亲自为韩暹求情，韩暹才得以在曹军包围之下安然离开雒阳城。
但韩暹却认为自己还有底牌，连夜奔回梁国，与杨奉汇合，再图大计。
杨奉在韩暹面前表示万般后悔当初轻信董昭的蛊惑，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当初与袁术一同阻止曹洪西进的董承，最后却站在曹操一边。
自己一个白来的车骑将军，怎么可能和当今国丈比实力地位？
“当初按照徐晃的建议投靠曹操就好了……”
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过上了车骑将军的瘾，那就得承受车骑将军的压力。
杨奉一不做二不休，重新跟韩暹一起带领属于自己的白波军再次北上，妄图夺回天子。
可如今的曹操军力岂是张杨、董承可比的。
在第一次战斗中，曹操的本部都没有亲自动手，仅靠曹仁和夏侯渊的郡兵就在颖川阳城山峡中大败二人，将其赶回梁国。
一个月后，轮到曹操进攻。
当韩暹得知领军之人就是那个在「杨安殿」前一人挡住自己千人的李仪后，连夜拉着杨奉放弃军屯，逃回袁术那去了。
曹操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梁国。
可就在此时，曹操接到了那封来自冀州的亲笔书信——「许下埤湿，洛阳残破，宜徙都鄄城」。
落款，右将军、冀州牧袁绍。
袁绍先前忙于应付与公孙瓒的战事，抽不出手来对天子采取行动。曹操在迎得天子后还装模作样，上报天子陈书给袁绍，谴责其「拥兵河北，不思救驾」，以此揶揄袁绍。
袁绍对曹操性格了若指掌，明知是曹操从中作梗，依旧在回信中自陈与公孙瓒交战情况，借以表达「心有余而力不足」之义。同时为了避免这位自己的发小忘记什么是「恩情」，又额外修书一封，交给「大将军」曹操。
……
曹操收到袁绍亲笔信后，在回许县的路上一改往日骑马的习惯，与荀攸二人终日坐在车里商讨对策。
回到许都第一时间，曹操立刻回信，明确表示拒绝将天子迁至鄄城。
曹操当然也没忘记袁绍的「恩情」，在回信后又向天子上表，提议将袁绍由右将军进封为太尉、邺侯。
袁绍得知此事后不以为荣、反以为耻——你曹阿瞒只有一个兖州，却是朝廷的「大将军」；我袁绍手握四州之地，只能当一个班次在大将军之下的「太尉」。
这天下哪有主子的地位比狗低的？
于是拒不接受。
“罢了，这官位不过名字，三公也好、从公也罢，孤只需要有一个公府能够自辟僚属即可。”
曹操再次退步，辞去大将军一职，转封为司空，同时把司隶校尉的位置交给丁冲。
为行军有名，曹操又夺走杨奉的车骑将军头衔，以司空行车骑将军事，同时保留录尚书事权力，避免自己与政务脱节。
曹操担任司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在兖州最得力的两个助手召回司空府——毛玠担任司空府东曹掾，主要负责迁除选举；满宠担任司空府西槽掾，主要负责兵刑持法。
稳住袁绍后，曹操终于有机会将目光集中在东面。
诚如当初荀彧所言，吕布和刘备之间出事了。
曹操亲自召开会议，向主要将校通报了战斗结果：
“吕布趁刘备与袁术大战，偷袭下邳，占据徐州。刘备失势后辗转海西，又至小沛，当下不知情况如何。”
李仪听见吕布名字顿觉一阵恶心，当着所有人怒骂吕布狼子野心、猪狗不如。
曹洪则是为刘备不值：“有丁原、董卓作为前车之鉴，刘备还敢收留吕布？真不知该夸他胆识过人还是该说他活该至此。”
曹仁此刻也在堂内。曹操表曹仁为山阳太守后，回过头才发现夏侯惇、夏侯渊均不在身边，无奈又将曹仁转为议郎，令其以议郎身份督骑兵随军出征。
曹仁发表意见称：“不如趁虚而入，一举歼灭刘备。”
曹操自己也是这个想法，便看向荀攸询问道：“军师以为如何？”
荀攸只回答两个字：“不可。”
曹操、曹仁均是一愣。
荀攸随即扫视群僚，解释道：
“刘备、吕布、袁术三方角力，此三人中又以吕布的形势最为微妙。据我猜测，吕布自认为能斡旋其中，同时从袁术、刘备双方均占得便宜。”
“但然诚如诸位所言，吕布实乃小人，见利忘义。不出多久，我预料此人必会再次出手，打破三方平衡。我军只需静待其变、适时而动即可。”
“但如果我军此刻行动，进攻刘备，就会迫使刘备倒向吕布或者袁术任意一边。届时倘若吕布袁术联手抵抗我军，徐、扬二州并力之下，我军恐难以取胜。”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只觉得荀攸的话十分在理。
荀攸继续指示道：“据我所知，前些日张济因缺粮南下荆州，不知为何在南阳大动兵戈，为流矢所杀。刘表为表歉意，便引张济的侄子张绣率领旧部屯于宛城，作为北藩。”
曹操眼前一亮，思忖片刻后向众人说道：“张济旧部多有凉州士兵，精于弓马，同时还有刘表作为后援。日后与之交战的难度恐怕与吕布无异。诸君要在今年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内做好准备。”
荀攸闻言却是笑道：“曹公不必如此紧张，此次南征张绣没有难度。”
李仪听到这话与众人一样，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荀攸。
荀攸只是抚须淡定道：“我断定张绣会降……”
……
建安元年最后一个月，曹操也在繁忙的工作中度过。
夏侯惇那边不断给曹操寄信，只因枣祗、韩浩等人看准时机已到，便上书请求曹操开展屯田计划。
曹操自然不敢怠慢，又去请荀彧出面与其亲自商议，将军队事务暂时交给荀攸全权处理。
荀攸受命后终日不离大帐，除非必要时才会指派传令兵向各营传递命令。
没人知道他在计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