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武猛校尉
散会后李仪回到军营，见王观拿着工具坐在帐内对自己的臂甲敲敲打打，便上前询问情况：“又坏了？”
王观把脸贴在案台上，眼睛眯成细缝，仔细调试着臂甲上的袖弩：“我在扩大弩槽，以前只能装三支弩箭，现在可以装六支了。”
“得了吧！”李仪将外衣脱下挂在一旁，奋力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下肩膀，“三支箭我都快举不动了，你还给我六支。”
王观调试完毕，将袖弩与臂甲重新用绑带锁死，并拿出一支长短不过二寸的弩箭解释道：“少爷宽心，我把弩箭的重量和长短都调小了。”
李仪在王观帮助下带好臂甲，摆动两下后确实感觉比之前轻了一些。随即瞄准帐内支撑梁扣动扳机。
那铁箭咻的一声没入其中，没留半点尾巴。
“怎么威力这么大？你小子难道是个天才？”
王观“嘿嘿”一笑：“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我爹曾是远近闻名的铁匠师傅。我打记事起就和这些玩意有缘。”
李仪眉头一扬：“还好没让你待在老家，那样还真就埋没你了。”
二人谈笑间史阿走了进来：“少爷，满宠求见。”
“快请。”
李仪赶紧让王观将案上杂物整理清楚，给满宠腾出位置。
满宠入帐后拱手作礼，从怀中取出曹操文书：“李校尉，部队三日后开拔。”
王观在一旁请满宠入座。
李仪摊开文书，看到第一列就写着：
「夏侯惇返回鄄城代领兖州一切事务，毛玠、李典为辅。」
“典哥他要走了啊……”
满宠回复道：“是的。根据曹将军的计划，准备在济阴、山阳二郡范围内单独划出数县新设一郡，交给李典校尉管理。”
李仪点了点头，目光不离文书内容，惊讶道：“怎么从事大人要调至曹仁的军队？”
满宠虽为从事，但也经常参与军队工作，所以对曹操的安排并不吃惊：
“曹仁校尉经常执行「别部」计划，在单独行军中确实需要一个司马作为副手，分担一些工作。”
“那我倒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满宠闻言一笑：“有用就行。”
二人寒暄数句，满宠看着李仪的手背提示道：“人事变动在所难免，校尉请看最后部分。”
「我军与吕布连战一年，诸营士兵疲惫不堪。现吕布败逃，为此特于明日在奋武将军主帐设宴，犒劳三军。」
李仪合上文书，回顾自己参军以来同吕布之间的大小战役，叹了一口气：
“真不容易。”
……
翌日正午。曹操麾下所有军队将校、州郡官员一同参加宴会。
曹操坐于主席，意气风发，背后流云逐日，彩旗招展。
众人入座后曹操举起酒杯，朗声笑道：“日后愿与诸君协力并进，共图大业！”
所有人共饮一杯后，李仪与身旁的李整、李典开始举杯同饮，回顾近一年来同生共死的日子。
在谈到人事调动时，李典也明白曹操安排自己远离一线军队的目的：
“曹将军还是希望我尝试一下统领一地，开拓眼界……以地方首脑的角度看待事务肯定和军队指挥不同。我多积累点资历，也好为将来做打算。”
李整很赞同李典的想法，同时也建议道：“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依我看军队与行政权力二者不可分割。曹将军不也是以将军身份领一州之地吗？这种军政合流的情况以后只会越来越频繁。”
李典深以为然，默默点头。
李仪则不以为然，一直摆弄着左臂的袖弩：“那得多累啊，又要管部队，还要管地方，换我我才不干。”
李整笑骂道：“你还没那个本事！你看你典哥，读书能读到当县令、郡守！你呢？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李仪一口酒卡在嘴里差点哽到喉咙，强咽下去后立刻反驳道：“我只是还没等到机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埋汰间，曹操带着一高一矮两名年轻人前来敬酒：
“曹昂、曹丕，过来。”
曹昂年长，他手持酒觥站在曹操左侧，向三李躬身问好。
三人起身回应：“公子！”
曹操连忙摆手笑道：“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不过是承蒙老家关照，举荐过「孝廉」罢了。”
曹昂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将酒倒进曹丕拿着的杯子里。
曹丕将酒杯递到曹操手上，向三人拱手道：
“曹丕常听父亲谈起三位校尉，称三李南征北战、荣誉等身，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三人与曹操共饮一杯后，李整作为代表回话道：“将军二子实乃人中龙凤，今日我兄弟三人得见，实乃幸事。”
李仪在旁听着「套话」，眼神瞟向身高只到自己肚子的曹丕，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愣。
曹丕对着李仪又鞠了一躬，便跟着曹操去敬于禁等人了。
曹操敬了一圈返回座位，大手一挥，开怀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诸君不必拘礼，别把好酒浪费咯！”
众人齐声道谢，霎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李仪连着敬了夏侯惇、荀彧两杯，只觉得心中十分快活。反手又将酒杯斟满，对着右侧的于禁、吕虔举杯道：“李仪先干为敬。”
这二人却好似兴致不佳，匆匆喝完后也不言语。
李仪趁着酒兴向二人问起昌豨一事。
于禁看了李仪一眼，并无反应，只是摇头道：“不过是一乱贼罢了。”
吕虔见状打了个圆场，举起酒杯回敬道：“昌豨勾结流寇为祸泰山地界，曹将军派我与文则讨伐，将其赶回徐州。”
“原来如此……”
李仪喝光酒水后不再多言，心想：“看来其中故事有难言之隐。”
两巡过后，典韦直接扛着一坛酒站在李典面前，给自己满上一碗，喊道：“来来来，李典！咱哥俩喝一个！”
李典哪见过这阵仗，在老家吃席也没说拿着坛子喝酒的。连忙站起来称自己酒量不行：“换个酒杯来吧，你这样我看着害怕。”
典韦大手一横：“这可是杜康酒，平时咱可喝不到啊！再说了，过两天你就走了，这酒就当我为你践行！你今天别想跑！哈哈。”
李典看着典韦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也是无奈一笑，只能伸出酒杯，又看向李整、李仪说道：“我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你们相见，这一杯就由我敬你们吧。”
说罢便脖子一仰，将酒一饮而尽。
李仪心中感慨，又想起前番曹操、荀彧对自己说过的话语，当下才深刻体会到「终须一别」是怎样的心情：
“可能某一天，我和大哥也会面临「别离」吧……”
……
曹操返回主席后用木筷敲响酒觥，面向众人笑道：“这光喝酒着实乏味了一些，不如来点余兴节目如何？”
说罢便起身抽出腰间长剑，向众人介绍道：“此剑名为「青釭」，与我常佩的「倚天」同出名匠之手。我愿将其作为奖励，赐给优胜之人。”
作为带兵打仗之人，可能对金银财物没有兴趣，但在宝剑面前，却是人人雀跃。
典韦第一个起身问道：“不知要比些什么？”
“这刀剑无眼，咱们就比比空手搏斗吧，各位意下如何？”
典韦拍着胸口，满怀信心道：“那我就当仁不让，收取此剑了。”
曹操见状大笑：“有谁愿意同典韦一决雌雄？”
乐进缓缓举起右手，扫了典韦一眼：“算我一个。”
李仪饶有兴趣看着二人针锋相对，身子歪向李整笑道：“大哥，这两个人你觉得谁更厉害？”
李整没有回答，反而把目光投向前方的曹仁，向李仪说道：“曹仁校尉武勇绝伦，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仪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陡然发现夏侯惇、曹仁、曹洪的眼神似乎都在看着自己。
曹操此刻也发话了：“李仪！你也来。”
那二人如临大敌，纷纷将目光看向李仪。
李仪呆了一下，支支吾吾站起身来，想拒绝又不知如何开口。
犹豫间却看到曹丕的目光始终放在自己身上，眼中满是期许。
荀彧居然也在一旁赞美道：“李仪校尉勇冠三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仪见避无可避，只能站起身来解下佩剑，心中犯着嘀咕：“这赶鸭子上架也太明显了吧……到底要干嘛……”
曹操最后一次环视众人：“没人参加了吧？那就准备开始！”
李整也发觉了事情的微妙，曹操说这话的语气明显就不是在问「还有谁」，而是在告诉众人「不准动」。
乐进听出了其中奥秘，主动拱手道：“属下自知不是李仪校尉的对手，我退出。”
曹操也不阻拦，反而笑道：“那就让典韦和李仪打一场，给我们开开眼界！”
说罢便命众人起身，转移至大营校场，指着校场中央用围栏圈起的泥巴地说道：“未防止二位受伤，就在这泥水里一较高下吧。”
李仪脱掉军装，系紧腰带，取下胸前「玄玉」交给李整。
儿时优渥的生活与长期的习武生涯都让其身体素质远超一般人。
李仪赤脚站进泥中，对着典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典韦也很干脆，脱的只剩赤膊。
酒气外溢的皮肤在胸腹浓密的体毛衬托下，活像一头凶猛的巨熊出笼。
李仪未及弱冠已经身长八尺，但面对典韦时却要仰着头看他。
此时典韦全身的肌肉尽显，比穿衣时显得更为强壮了三分。
「武猛校尉」，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