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日礼物
李整、李仪两兄弟回到乘氏时已是十月。
李辉、李进看到二人回家也是又惊又喜。
当初离别之时还以为两三年内很难再见到彼此，互相留下祝福。
可惜“事与愿违”，没一个月，四兄弟此时又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酒席间，四人唠起家常，互相打趣。
李辉最年长，他回忆起小时候祖辈们经常谈起的关于「伊水金剑」的轶闻。
李仪将剑递给李辉，一脸好奇道:“「伊水金剑」的轶闻？我从未听我爹提过这事。”
李整闻言也是一脸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李辉将剑平放在桌上，剑身如往常一样会倒映出火光。
他用手掌拂过剑身，向另外三人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它为什么被称为「金剑」？”
李进随口答道:“金子做的？”
“就数你聪明。”李辉持剑沿着门缝滑下，挂在门缝上的铁锁应声裂开，“金子是无法铸剑的，此剑的真名应该叫「龙纹剑」。”
李仪复述着剑名，一脸疑惑。
自己打记事以来，这把剑陪伴了自己十二个春秋，可谓形影不离。但自己却从未看到过类似「龙纹」的东西。
李辉将剑还给李仪，继续回忆道:“相传明帝刘庄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他的封国「东海国」在上古时期称为「炎」，明帝在偶然间在该地获得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异石」，便收藏在府内。”
“明帝即位后为治理黄河想了很多办法。传说某日明帝在梦中受到「佛陀」引导，教他治理办法。第二日那「异石」的一头竟然长出一朵金花。”
李进听到这里放声大笑:“这「铁石开花」倒是头一回听说。”
李辉乘起一碗水灌进李进嘴里，让他闭嘴，继续说道:
“明帝取下花瓣与花根，又将「异石」投入烈火焚烧，发现「异石」居然真的如同金子般开始融化。便令皇族工匠将「异石」打造成剑形，最后以花根做剑柄，将花瓣磨成金粉，在剑身上画上龙纹。”
“明帝将此剑投于伊水之中，以镇压雒阳龙王，之后果然解决了黄河水患。”
李整笑道:“原来明帝受佛陀相佑，怪不得要在雒阳兴建白马寺。”
他又紧接着问道:“那这剑又怎么被咱们李家拿到了？”
李辉两手一摊:“没人跟我说过，可能咱家祖上路过雒阳从河里捡起来的？”
李仪将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还是没有发现哪有金色「龙纹」，可能长期泡在河水里，导致画上去的金龙被抹去了。于是将剑收回剑鞘，说道:“这么一说，看来此剑属「水」。”
李整看着李仪，突然说起了顺口溜:“金生水？”
李进接话道:“水克火？”
李仪摇了摇头，制止道:“水克火……这话可不兴说。”
李整面带疑惑道:“怎么？这不是孩童都知道的吗？”
李仪眼眸中的烛火开始摇曳:“大汉四百年，王莽之后，从光武帝至今承袭的可都是「火德」。”
李进将仅剩的花生米全都吃进嘴里，咂巴嘴道:“啥玩意？「火德」？「星君」？神仙？”
李辉嘲笑道:“你闭嘴吧，小弟说的是「汉书」，你又没看过。”
李整点头表示赞同。
李进瞪大眼睛，大手将嘴角残留的花生皮一抹，反驳道:“嘿！要是李仪或者李典说这话也就罢了，我承认我读书不如他俩。”
随后举起酒碗对着李辉和李整，“你俩，也就喝酒能和我比比。论种田，你们只配给我递递秧苗，泼泼大粪！”
四人哄堂大笑，各饮一杯。
从明天开始，就真的要比谁的秧苗插的多，谁的大粪泼的广了。
李整、李仪脱下戎装，与李辉、李进带着族人在田间忙碌。
上天也似乎受到感应，在连年灾害后给了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使田野间生长出了桑葚。
李仪在忙完一天农活后顶着乌黑发紫的嘴唇与李进在田埂上嬉戏打闹。
很快播种小麦的时节也到了。
县令召集县内所有属吏以及李家四兄弟开了个会。
总而言之，在这段时间内要加紧农田开垦，播撒小麦种子，并于城东祭祀，期望来年风调雨顺。
由于县城经历了一次守城战役，李整、李仪所率七百营兵此刻化整为零，帮助那些男丁稀缺的人家投入再生产。
李进当仁不让成为了乘氏种田第一指挥官。
从清晨至日落，只要有耕牛的地方，总少不了李进的身影。
李辉忙于李家部曲的统计与整合，同时调拨充足的钱粮作为赋税上交给县令。
县令望着李辉送来的粮食、钱币、猪豚、家禽，心中也是感恩戴德。
他明白城西那群李家私兵部曲根本就没有计算在国家户籍之内。
既然国家都不知道这些人，那他们当然不需要缴税。
但是李辉却将李家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交给了县令。
当李辉带着族人将粮食堆满县城库存时，县令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李辉磕一个头：
“本官真是受之有愧。”
而李辉也一如既往扯下头巾擦拭汗水，用朴素的话语说出不平凡的认识：
“我李辉不懂什么国家户籍，也不明白什么赋税制度。我只知道你是这乘氏县令，我是乘氏居民，你我都是一家人。这世上岂有自己吃饭却让家人饿肚子的道理？”
当然县令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收李辉的粮食，这一仓库的粮食除了县令府衙、士兵日常消耗外，还要向州郡上税，以及保留一部分作为特殊时期赈灾手段。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粮食已经成为了「交易」的硬通货。
饥荒中市面上一斛粮食得卖三十万钱，整个县城除了李家谁能拿出这么多钱。
县令干脆在城内放弃货币交易，改为粮食为基准的以物换物，起码能保证县城的人不会饿肚子。
随着最后一季农忙过去，全县又将目光放在城池建设上。
所有人心里都明，击退吕布大军不是靠李家部曲军纪严明、战术高超。
靠的只是为父报仇的执念、保卫家园的热血、同仇敌忾的心境。
李家坞垒再大，也大不过整个乘氏县城。与其坐等吕布卷土重来，不如未雨绸缪。
李整、李仪于是号召住在坞垒内的仆役部曲，上山砍树、炮制砖石，众人齐心协力为县城加固城墙，树立碉堡。
两个月的时间，县城城墙加高至四丈。各城门之外十里地内每隔三里便新建一处两丈高的木制哨塔，配备士兵四人驻扎巡逻。
冬至这天县令邀请众人在县衙吃饭，同时为李仪庆祝十七岁的生日。
李仪本想拒绝，但是拗不过县令盛情难却。
“「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本官也是在鞭策你啊。”
李进干脆在集市摆起了「寿宴」，邀请全城五十岁以上老人出席。
县令趁此机会送给了李仪一份大礼——包括环首刀、红缨枪、明光铠、机关弩在内的四份设计图。
李仪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些新鲜玩意，一度怀疑县令是否拥有一个取之不竭的百宝箱。
“这些东西存在家中都多少年了，再放下去也是浪费，我死后更不想带着它们陪葬。”
一旁吃着饺子的王观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黄绢上刻画的细节赞叹道：“太美了。”
李仪随手将一张机关弩设计图放到王观眼前：“那你给我做一个？”
王观瞟了一眼李仪的手，灵光一闪道：“少爷的臂甲不是缺了一块吗，说不定我可以做一个袖珍版的机关弩装在您的臂甲上……”
李仪还没开口，李整在旁率先答应道：“你需要什么材料？”
“大哥，别听他吹牛。”李仪指着图中无数个零件说道，“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少府掌管的皇家器械，皇宫有最顶尖的工匠和技术，还不一定造的出来。”
王观沉迷在研究图纸中无法自拔，一旁的县令反而来了兴趣：“真能造出来请务必给我看看！”
李进一手举着酒觥，一手按着王观的肩头笑道：“你小子真有这本事，我李进多少得敬你三杯酒！来！先干为敬。”
王观眼中放光：“诸位爷请放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