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赤练铠甲
乘氏县城逢此一战，城北损失最为惨重。
除被高顺破开的大门已完全毁坏，无法使用，北门城墙上也满是疮痍，靠近城门的民家被毁三十余间，瓦砾遍地，尘土漫天。
李仪不顾史阿阻止，执意要去城北看看。
二人步行到城门处时，正看见李进在指挥众人从城西郊外搬运大石，对城墙进行修复。
空洞的城门外还飘着缕缕黑烟，气味无法入鼻，应该是在焚烧尸体。
李仪捂着鼻孔给挑着扁担的人流让道，口中喊了李进一声。
李进放下手中工具，把李仪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确认伤口结痂后反而催促道：“快给我回家躺着！”
李仪原地挥舞着手臂表示自己没事：“进哥你看，我好啦！倒是辉哥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进握着拳头作势要揍李仪：“看把你能的！你别给我乱动，要是伤口裂开了我又得扛你回去！”
李仪护住面门笑道：“好啦！别揍我！我不乱动就是了。”
李进回头看了一眼工作进度，双手叉腰叹了一口气：“大哥没事，肩膀上两处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昨日他就下床了。”
“那就好……那就好……”
“倒是你！”李进向史阿使了个眼色，指着身后城墙破口大骂道：
“你把老子吓死了！你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吗？！要不是县令举着个血臂拦着，老子就从这城墙上跳下去救你了！”
李仪当时眼中只有杀人，对四周情况完全没了印象：“那可使不得！从这上面跳下来，不死也残……”
“你还知道啊！”李进又举起拳头装腔作势，“当时你一个人追着二十多个甲士乱砍，是很威风。但那城外的士兵看到了，还能让你这么嚣张啊？”
李进伸出双手模仿着当时的情景：“我就在城墙上看着那群士兵哗——的一下全涌了上去！”
史阿想到此处也是心有余悸：“进爷说的对，当时尚在城外的敌军从三面围了上来，辉爷弃自身不顾，吼着要我带人出城救少爷……”
“对！”李进指着城门外说道：“我跑到这里时就看到外面有个骑赤马的家伙，一下就把你给拍飞了！当时我的心啊！”
李进手舞足蹈，一时难以形容：“反正我当时那个心就跟没了似的！”
李仪茫然的看了一眼当时自己追杀高顺的地方，回忆道：“那个骑赤马的家伙，应该就是吕布吧……”
史阿摸着胡须点了点头：“正是。好在家兵们奋不顾身挡住了围攻少爷的敌人，我和进爷才有机会冲到您身边。”
李进回到双手叉腰的姿势，垂头看着地面，脚尖画圈道：“好在李整、李典带兵来了，赶走了吕布……”
李仪吸了一下鼻涕，笑道：“我们这不是打赢了嘛！”
李进斜眼看着李仪，嘴角一撇，伸出大手一把将李仪揽在怀里：“你个臭弟弟……能不能别让当哥的这么操心……”
……
李仪陪着李进完成半天工作后又带着慰问品去了一趟县衙。
县令为李进挡的那一刀好在有护甲抵挡，没有伤及筋骨，当下正绑着绷带用单手批奏公文。
他见到二人进来，正准备起身，被李进冲到背后一巴掌按在了座位上：“您也给我好好休息，别乱动了。”
县令放下毛笔，命衙役斟茶，又看向李仪笑道：“年轻人身体就是好，我吃了一刀今天才下床。”
“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李仪见县令面色不错，让史阿将鸡蛋交给衙役，坐在椅子上也开起了玩笑：
“您固守城池击败吕布，那曹将军怎么说也得给您升个官吧。”
县令享受着李进的按摩，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缝：“曹将军在哪都不知道，升啥官啊……咱们平安无事最好。”
“连我大哥都没有曹将军的消息？”
县令睁眼看向屋顶，没有考虑自己能不能升官的问题，反而向李仪问道：“倒是你准备怎么办？”
李仪和史阿对视一眼，没有理解县令的意思：“我怎么了？”
县令用单手捶了几下自己的肩膀，坐正后一脸平静地看着李仪：“你大哥回来的目的之一，不就是征兵么。你作为亲兄弟，总该有点想法吧。”
“想法么……”
李仪没有想法。
他只知道这次打跑了吕布，保卫了县城，避免了这里的人民重蹈王观的覆辙。
县令向衙役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朝着后厅跑去。
李进走到李仪身边坐下，看了自己的族弟一眼：“那薛兰、李封什么的，可都还活着呐。”
“你们，是让我从军？”
李进回应道：“这是李典的想法……仅凭我们自己是敌不过吕布的，必须依靠曹操的力量。”
李仪在经历过这场血战后，对李典的话深信不疑：“典哥说的对，但是……”
这时衙役从后厅走了过来，手中抱着一个大箱子。
县令离开座位，将箱子打开，里面赫然存放着当日的战甲：
“这件是我本家由武帝朝广陵王时期传下来的「赤炼铠」，你就收下吧。”
李仪只知道「广陵刘氏」是地方豪族，却不知道刘氏是源流至「广陵王刘胥」。
之前在夜间看不清这领铠甲的细节，这次细看后才发现其中工艺之复杂，用料之名贵。
李仪连忙拒绝道：“既然是刘叔祖传宝物，我是万万不能收下。”
“哎哟，行啦！”县令让李进把铠甲塞到李仪怀里，“本家传下来的东西也没剩几样了，我受李家照顾这么久，给点回礼也让我心里好想一点。”
说罢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铠甲我穿着也不合身，放着也是浪费，就托付于你啦！”
李仪用手感受着铠甲上金线的纹路，脑中幻想着自己身穿铠甲，手持宝剑，于万军之中手杀薛兰、李封的场景，心中开始动摇。
李进最后说道：“我读书不多，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名言警句，总之你就收下吧，至于从军的事，你自己回去和李整商量商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