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云压城
李仪战退张辽后敌骑也失去了冲锋时的锐气，只顾护着张辽从坡上退去。
史阿劝李仪立刻撤退，不要恋战：“张辽这股骑兵只是探路用的，误打误撞才和我们战到一起。我们要赶在吕布大军杀来之前离开此处！”
李仪捂着流血的脸颊点了点头，大声命令所有人撤退。
李辉、李进二人兵多，在抵挡一侧骑兵绰绰有余的情况下还能分出人手砍断树木，阻塞吕布追击的道路。
三人最终合兵一处，全体向乘氏县城疾跑逃命。
途中有因负伤掉队之人，李辉于心不忍，便命身强力壮的家兵四人一组驮着伤员撤离。
县令站在城楼上望眼欲穿，在黑夜中听到李进的呼救声后立刻打开城门。成功躲进城墙保护中的众人才有了些许安心。
李辉垂头丧气咒骂自己没用：“都怪我，判断错了敌人位置。”
李进坐靠在城门根，休息片刻后安慰道：“咱们说不定误打误撞，让吕布误以为我们是去偷袭辎重的呢。”
李辉无奈一笑，又看到李仪脸上有伤，连忙询问情况。
李仪没答，只顾指挥家兵在城门外加固拒马、木栅、战壕等防御设施。
李进休息好后站上城楼，与县令一同望着远方无垠的黑暗：“老刘……咳咳，刘大人，我很感谢，也很欣慰，你能帮我们。”
县令唇上胡子一歪，笑道：“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感谢我？你早干嘛去了。”
二人闲聊间李仪、李辉也站了上来。
“真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李仪看着城墙上持弓的守卫，心里也没底：“我们能守住么……”
李进攥紧拳头，锤在李仪肩头：“事在人为！”
李仪眼中一亮，心里已有定夺：“对！我们还有时间！”
李仪将所有能够射箭的官兵、家兵共三百人全部安排在城楼上，随即向史阿嘱咐道：“您带着王观同去西城，我们要……”
……
一抹红光由东方缓缓升起，空中积云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数以千计的马蹄集体踏破泥土的声音，宛如地心之雷鸣。
李辉所率家兵均架上长柄武器，甚至还有粪叉、锄头等农具。
他一边催促李进、李仪守好各自位置，一边指挥家兵五人一组，将长柄从拒马与木栅缝隙中穿过，以待来敌。
县令亲手抱着一领赤色铠甲递到李仪面前，看着他：“快！”
李仪则是接过甲胄，在县令一脸诧异中亲自为对方穿上：“您才是一县之主。”
李仪抽出金剑，双手托起，跪在县令面前:“请您发号施令！”
惊雷将至，铁骑摧城。
县令站在城楼将金剑高高举起，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朗声喊道:
“吕布狼子野心，杀我乘氏宿老，意欲将战火烧至我等家园！此役乃弔唁李乾之战，更是保卫我等家园之战！我等誓将吕布掩杀于此，投喂大野泽之湖灵！”
疾风掠过，战意渐浓！
伴随铁蹄轰鸣声率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跟随吕布四方征战的中军骑兵。
四名骑都尉策马当先，在冲击至离拒马一百步的位置打起令旗，身后千余骑兵沿着左右两侧分散开来，形成一字阵型齐头并进。
行至五十步时，令旗挥下，千骑同时取弓搭箭，漫天飞雨如蝗虫般席卷而至，叮到众人脸前。
李辉连忙指挥家兵躲在用木板、房门搭建的避箭墙后方。
敌军三轮齐射过后，城门口已插满箭羽，被流矢射杀者多达百人。
在箭矢掩护下，敌骑离拒马仅二十步。
随着一声号音吹响，敌骑口中呼喊着口号，策动千马同时朝着城门发起集体冲锋！
敌军在骑都尉带领下视防御为无物，第一波冲锋下来，壕沟内人仰马翻，拒马前血如泉涌。
家兵们前一刻还在发疯似的用长柄捅穿马腹，下一刻就被马蹄踏翻在地，活活被马踩死。
李仪于城楼上俯瞰整个战场，指挥楼上家兵用弓箭射击冲锋至城门二十步之内的敌人。
轮番冲击过后，城门西侧的防御措施被骑兵彻底打爆。
数百骑从缺口突入，直冲失去侧面防备的李家部曲。
危机时刻，五十名官兵从城内涌出，以盾墙之姿护在李家部曲侧方。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被盾墙阻挡，在失去速度冲击力后对后方骑兵反而起到了阻碍作用。
李进瞅准机会，带领八百人手持短刀、斧头，沿着城墙一路向西，专砍马腿。
一时间敌军大乱，进又进不去，退又退不得。
李进杀的性起，将一骑兵砍下马身后，居然举起那人直接摔到拒马尖刺上，瞬间肠穿肚烂而死。
敌军见突破口已被堵死，剩余部队又再次拉远距离，对激战中的李进部队进行射击。
李进躲在马尸后方躲过这次齐射。
李仪在城墙上将一名离李进最近的骑兵爆头后，招呼众人集中箭矢，对拥堵在缺口处的马匹轮番齐射，暂时击退了敌人的趁乱冲击。
双方各损失了部分人后，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然而时间的流逝对敌军更为有利。
战局僵持之时，伴随破云而出的朝阳，四个步兵军阵出现在地平线上。
士兵挥舞旌旗、鼓噪呐喊。在步兵后方，更有四架攻城云梯在甲士推动下缓缓行进而来。
县令在城墙上看的真切，趁着敌军骑兵回撤的机会朝着城下的李辉、李进大声喊道：“速速进城！”
李辉、李进率领众人登上城墙，将事先拆下的民房砖瓦、锯木分段堆积，准备守城。
吕布以四营步兵为前锋推进，拆除城外木栅拒马。并手持盾牌阻挡箭矢，为后续云梯架设提供保护。两翼骑兵游击骚扰，趁守军射击步兵的空隙于马上张弓偷袭。
“浸油！”
在李进呼喊声中，守城家兵将木块浸在牛油缸中，再辅以稻草，用床布裹成一团，点燃后扔向城下。
一时间城下燃起阵阵黑烟，皮肉被烧烂后的味道臭不可闻。
但这并未阻止敌军继续攻城的步伐。
随着一声梆子响起，四架云梯的滑索被彻底打开。
超过城墙一丈高的梯子由上而下砸到城墙边缘，云梯前方的铁钩刻进砖石之中，牢固无比，非人力可以拆除。
“怪不得吕布没有追击我们……原来是为了组装云梯……”
李辉躲在箭眼下方咒骂一声，指挥家兵将可燃物抛向云梯。
敌人为防止云梯被破坏，在云梯架设过程中增加了士兵射击频率。李辉手下诸多家兵在探头的瞬间便被乱箭射穿，尚未僵硬的双手抱着火球一同滚落到城下，死的不成人形。
“所有人，听我命令！不避箭矢，痛击士兵！”
县令孤身一人身披甲胄站在城楼最高处，任由箭矢在身旁呼啸而过，眼中没有丝毫躲闪之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勇出击。
死则死矣，又有何惧？
李进大喊一声，亲自点燃包裹着木块的白布，将这一大团火球塞进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士兵怀中：“都给老子滚下去！”
火球在空中落下，砸到云梯正中。四散纷溅的燃烧物又将火苗带进拥挤在一起的士兵群中，接连引发大片混乱。
李辉从背后抱住李进，拍熄他小臂上的火势，朝着家兵吼道：“快！将油泼下去！”
家兵们听从命令，十余人一起共同举起一缸牛油向下倾倒！
火蛇遇油的瞬间冲天而起，幻化为龙，沿着墙根直窜云霄。
云梯上的攻城士兵与云梯下的守卫士兵集体遁入无间炼狱，被烈火焚烧殆尽，尸骨无存。
李仪带着弓手从侧面射击云梯顶端的敌人，尽力阻止敌人先登的步伐。
混乱中，李仪似乎窥到城外百步距离有一队骑兵朝城门急袭而来，队中有一人正骑着一匹赤色骏马，并于马背上张弓搭箭。
“小心！”
李仪扔下弓箭飞身扑倒县令，羽箭擦着李仪后脑钉入大柱之内。
就在县令惊魂未定之时，李仪拔出羽箭翻身跃起，捡回长弓对准调头撤离的小队射出一箭。
箭锋在离赤色骏马后蹄三步的位置插进土里，未能命中目标。
“可恶！”
敌军云梯虽被烧毁一架，但另外三架的攻势并未停歇。同时吕布阵中又有一披甲阵营，推着冲击车直扑大门。
而先前于城下乱箭扫射的两翼骑兵却放弃射击，不知得到什么命令开始回撤。
又是一声号角响起，吕布的骑兵在城外汇集成一条长龙，放弃正面进攻，转而向两侧游走。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