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孤去。”
草原六部分别为拓跋，哥舒，阿史那，耶律，宇文及贺鲁。
其中，第一部族拓跋占据整个东部地区，面积最广，与大遂毗邻。
中部以北向南分别为贺鲁，阿史那及哥舒。哥舒与拓跋之间相隔山脉，如天堑般将两个部族隔开。
最西边则是耶律和宇文族，两个部族位于群山环绕之间，四周高山林立，海拔颇高，常年寒冷干燥。故此，虽两个部族占地面积较大，但生活条件并不优于中部三族。
看着沙盘地图，诸位身着甲胄的将军皱眉思索，欲要想出一个破局之法。
毕竟，若直接攻打东部拓跋族，并不是最优解，大遂将士死伤不会少。
他们需得想出一个突破口，以此为剑，破开草原堪称坚固的龟壳。
楚陌垂眸，修长的手指缓缓指向一个地界，薄唇微启：“哥舒。”
诸位将军随之看去，眉间的皱痕不减反增。
“将军，哥舒族虽东西两边皆为山脉，其他部族支援不及，但若想攻打哥舒，以北需要穿过贺鲁与阿史那，这……”
“以南。”楚陌嗓音淡淡。
目光落在哥舒以南，不咸不淡地说道：“哥舒以南，有两个突破口。”
众人一愣。
文之旬思忖：“可是，一边防备极严，另一边环境条件并不适宜作战。”
“那便轻兵深入，同时里应外合。”楚陌抬眸，扫视一圈，一字字道：“三方并行。”
顿时，一片寂静，诸位将军沉思不言。
在场之人皆身经百战，很快便明白楚陌的意思。
三方并行即为一方攻打拓跋族，另两方则是哥舒族的两边突破口。
攻打拓跋族只是正面的佯攻，而真正的用意则是攻占哥舒。
当进攻哥舒东边入口时，本就依赖于地理环境而疏于防备的西边入口自是极易侵占。
当然，想要攻占西边入口，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地理环境。
哥舒族为何有恃无恐，正是因为，若想要绕道哥舒以西，军队需要经过一片沼泽地，以及许多崎岖地形，大军突进自是不可能。
因此，楚陌才说——轻兵深入。
当遂军兵临城下时，哥舒族人才会幡然醒悟，原来他们的目标从最开始便是西边入口。
哥舒受敌之时，第一部族拓跋也正与楚陌大军胶着，又因山脉天堑，根本无法驰援哥舒。
而能够驰援哥舒的，便是……
一个身形魁梧的将军指向哥舒以北的两个部族，说道：“贺鲁与阿史那支援……”
文之旬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若两族内部动乱，或求援的消息传不出去，那……哥舒便是囊中之物。”
话音落下，众人心头一片清明。
是了，将军说过——里应外合。
诸位将军看向楚陌，后者启唇：“阿史那双王之争正盛，没精力管他族之事。因此，若哥舒的消息传不出去，那么阿史那便没有余力关注哥舒。”
“哥舒内部有我的人，两族交接也有人埋伏。”楚陌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语气中透着狠意：“求援的消息绝不可能传出去，我要让哥舒困死在南边。”
即使有人用信鸽传信也无妨，暗处埋伏的人绝不会让鸽子活着离开。
待其他部族知晓哥舒遇难后，早已失去最佳时机，想要驰援也已来不及。
而一旦将哥舒占领，划开草原的一道裂缝，大遂便可以南哥舒，以东拓跋两方进军草原。
草原这堪称坚固的龟壳也就打破了。
很快，沈伏抱拳，嗓音醇厚，铿锵有力：“末将愿带兵攻占哥舒以西！”
“末将亦如此！”
“……”
毫无疑问，此次计划最难的便是轻兵深入哥舒以西。
作为大将军，楚陌自是不可能亲自带兵，他需得领兵攻打拓跋族，否则，拓跋族定是会起疑心。
而进军哥舒以西的人选也得慎之又慎。
轻兵深入，且地形复杂崎岖，需要找一个极为聪慧，足以应对所有突发情况，同时，见识颇广，知晓如何在这种地界生存的人。
“孤去。”
温和的嗓音响起，诸位将军齐齐移眸，看向不远处的景策。
自议事开始，景策便一言未发，但那身尊贵清隽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众人沉默无言。
他们并非质疑太子的实力，相反，皆知晓太子以“智”闻名，令人敬佩。
三年前攻打南诏和草原五部时，太子领兵在前，如玉般的公子浴血奋战，带领手下士兵连破数城。
几年过去，他们并没有忘记，也知晓太子有带兵的实力。
只是……
楚陌抬眸：“此行，过于危险。”
“我知。”景策认真地看着他：“闻悉可是不信我？”
楚陌沉默，这并非信与不信之事。
景策是太子，但凡出了事，他们就算打赢这场仗，也没了意义。
“闻悉，你知晓的。”景策定定地看着他：“我之所求。”
楚陌微愣，抿紧薄唇。
他自是知晓，景策想要立功，想持佳人之手登基为皇，想要力排众议，封爱人为后。
而此次，领兵攻占哥舒以西，便足矣达成他之所愿。
景策知晓他担心，嘴角微扬：“我是太子，自是不会莽撞。”
“你我皆知，轻兵深入，少不了需应对突发情况，少不了各种恶劣的生存环境。”琥珀色的眼眸倏然一沉，温和的嗓音有力而深沉：“而孤，游历江湖，踏遍各处险地，克服无数困难，区区哥舒，岂能将孤拒之门外？！”
楚陌一怔，是了，他方才所想的条件，太子皆满足。
“孤来边关，不是为坐享其成！”
顿时，室内又是一片寂静，诸位将军看向景策的眼神正悄然无息地变化着。
在此之前，他们皆知晓太子极为优秀，比之遂安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这一刻，看着那一袭白衣，身姿挺拔，清俊出尘，如玉般的公子，将军们不约而同地想着——
大遂有殿下，乃大遂之幸。
其他人怎么想，楚陌并不知晓，他只是静静地与景策对视，看着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眸，一阵恍惚。
这般坚定无畏，毅然决然的眼神何其熟悉。
当年，十七岁刚丧父的他便是这般跪在遂安帝和太子的面前，一字字，决然有力地说着——“给臣三年，臣会灭掉南诏和草原五部。”
少年的他对上景策的眼眸，嗓音微颤，带着一丝恳求：“我一定会做到。束哥，你知道的。”
是啊，景策知晓楚陌武功高强，所向披靡，说到便能做到。
楚陌也知晓，景策颖悟绝伦，智勇双全，说到便能做到。
所以，区区哥舒，又怎会难倒他？
“殿下。”楚陌失笑，轻声说道：“注意安全。”
“放心。”景策扬唇，嗓音温柔：“我答应了皇妹，要满载荣光，安全无虞地回京。”
——满载荣光吗？
楚陌抱拳，恭敬行礼：“末将楚陌，预祝殿下得偿所愿。”
其他将军不知两人在说什么，但也知晓事情已定，齐齐抱拳行礼：“预祝殿下一帆风顺，安全无虞。”
景策这边安排好后，楚陌继续任命将军带兵。
沈伏和文之旬是楚陌的左膀右臂，自是得跟着大将军正面佯攻拓拔族。
而哥舒以东，则是一位楚家军的老将。
他曾跟着楚译大将军征战沙场，年纪虽大，但依旧骁勇善战，不减当年风范，且稳重泰然，楚陌很是放心。
除此外，还有几位年轻壮年将军跟着，拿下哥舒以东绝无问题。
楚陌面色威严，气势如山，嗓音沉着庄重：“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诸位将军，愿我等——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末将领命！”
……
此一战，平静数年的天下局势，再次发生变化。
历元1035年10月下旬，大遂向草原六部宣战。
11月初，大遂定国大将军率领士兵，驻扎于草原边界。
数日后，起兵打响第一仗。
11月中旬，大遂太子景策轻兵深入，攻打哥舒以西。哥舒以东在同时间亦被兵临城下。
数日后，哥舒被侵占，大遂占领哥舒部落。
拓拔族亦被定国大将军打的节节败退，屡战屡败。
11月底，哥舒彻底归于大遂。
胜利的天平已倾向大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