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梦终醒
今日，楚陌同往日一般在军营练兵。
他一袭玄色甲胄，长发高高竖起，于寒风中伫立，气场强大凌然，鹰隼般的眼眸落在兵将身上，令他们心头一紧。
近几日，任谁都知晓大将军心情极差，浑身杀气让人胆寒，时不时望着草原方向，像是头已然苏醒的猛兽，随时等着咬断敌人的咽喉。
在这种时刻，无人敢去惹他不快。
然而，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策马而来。
楚陌皱紧眉头，心头涌上极致的恐慌，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这人，是妧妧那边的。
喉间发紧，他大步迎去，面色发白，拳头紧握。
那人还不等马停下来，便直接飞下马，跪在楚陌面前：“主子，小姐无端昏迷，大夫也不知原因。”
楚陌瞳孔骤缩，下意识退后两步，像是无法接受。
下一刻，大步上前，翻身上马，紧拽着缰绳，一言不发地奔向城中。
妧妧，妧妧……
小公主，你千万不能有事。
……
半个时辰前，景妧正和李清聊天，虽然天气寒冷，但因着银炭，她依旧面色红润，没有一点不适。
然而，仅是一眨眼的事。
像是有一张大手紧攥心脏，妄图将心脏捏爆，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顿时面色惨白，无法忍受地蜷下身，抓紧心口，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妧妧！”李清大惊，急忙抱着她。
景妧来不及言语，晕厥感铺天盖地涌来，当即浑身发软，晕了过去。
李清大喊：“小芙！雪儿！”
偏房的两人从未听过她这般失态的声音，急忙推开房门，入眼便是不省人事的景妧。
“小姐！”
楚雪小跑而来，上手掐人中，将景妧抱到床上。
小芙则急忙去寻府医。
府医来后，先是把脉，又是一通检查，最后怔然地喃喃：“没有……”
楚雪急道：“没有什么？！”
“脉象平稳，没有丝毫异常。”府医一字一顿道：“只想是睡了过去。”
李清：“怎么可能？妧妧昏迷之前，手紧抓心口，是不是……”
府医摇头，“皆是正常。”
正常到……一切都不正常。
府医沉吟：“我会去查些书籍，给她开药，现在只能先观察。”
话音落下，他急忙离开。
李清看向楚雪：“可有通知将军。”
楚雪点头。
没过多久，楚陌风尘仆仆赶来，一身甲胄“咔咔”作响，直接进了里屋。
楚雪抱拳行礼：“主子！”
楚陌没搭理她，大步走向床边，垂眸看着床榻上的小姑娘：“妧妧……”
心口还在砰砰直跳，砸的心口生疼，四肢冰冷发软，恐惧像是头巨兽，几乎要吞没了他。
这一次，比之上回景妧险些中箭，更让他害怕。
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景妧，不能冲他笑，不能同他言语。
可几日前，她分明……
楚陌极力止住颤抖，他知道不能慌，一定不能慌，妧妧不会有事。
楚雪等人不知何时出去了，房内只剩楚陌一人。
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抚上白皙的脸颊，珍而重之地摩挲，不敢用一点力气。
“妧妧……”楚陌嗓音发紧，溢出哽咽来：“你别……吓我啊。”
“我很胆小，不禁吓。”
他握着冰凉的小手，用掌心包裹，小心翼翼地慰着，滚烫的吻落在纤细的指尖上，像是在亲吻玫瑰，虔诚而珍重。
“妧妧只是有些累，睡一觉就好了，对不对？”
“楚小陌会一直等你，一直陪着你，别害怕。”
他的小公主，明艳高贵，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道光。
所以……不会有事的。
……
楚陌调整好情绪后，出门细细询问楚雪具体情况，得知几日前景妧就有不适，脸色当即沉下来。
楚雪抱拳认错：“是属下失职！”
“不怪你。”
楚陌抿紧薄唇，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要怪也只能怪他。
他没能给小公主足够的安全感，更因即将打仗，而没来寻过妧妧。
怪他。
楚陌看向室内，启唇：“告诉府医，尽快找到解决方法。”
“是！”
交代好后，他走进室内继续陪在景妧身边。
……
景妧做了场梦，梦里只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看不清面容，只感觉那双眼一直看着她。
景妧不爽地拧紧眉：“你看什么？”
男子溢出笑意，沉磁的嗓音悦耳至极。
“笑什么？”
男子：“看见你，便很高兴。”
景妧眨眨眼，没好气：“我有爱人了，你没机会。”
说着，还哼哼笑了笑，明显一提到爱人便心情愉悦。
男子笑意依旧，眸中满是温柔：“那还真是可惜。”
景妧没理他，打量周围。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目之所及除却白色，再没其他。
“这是哪里？”
男子出言解释：“你的梦境。”
“梦境？为何会出现你？”景妧不解。
“可知庄周梦蝶？”
没等景妧出言，他继续说道：“究竟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梦了庄周？”
低低叹了声，金属质感的嗓音令人沉醉，心都跳了下，“无人知晓，也无法知晓。”
景妧面色迷茫，不知道这个看不清脸的怪人在说什么。
“只是啊……”男子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眸中含着笑意，缓缓说道——
“大梦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