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拓跋浔
太久没做少年时期的梦了,却没想到,记忆依旧那般深刻。
拓跋浔撩开身前的辫子,一把抹开垂落在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圆润的额头,和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眸。
眼睑下的泪痣红似血,带着一丝妩媚风情,但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五官又显出几分侵略性,让人不敢生出狎昵之心。
他下了榻,走到书桌前,复又看见了楚陌寄来的信。
昨日,乌奇恩一被押来,拓跋浔便下令处死,什么都没问,也懒得问。
同楚陌不同,从少年起,他的性格便是恣睢懒散的,也不乐意去改。
若是让别人看不顺眼了,那便看不顺眼呗,和他有什么关系,自己自在才是王道。
于是,他觉得“草原王”这个称号太难听,便任性地让所有人唤他“公子”。
他是草原人和南诏人的混血,母亲是南诏的和亲公主,后来南诏灭国,母亲也有了祸端。
拓跋浔便凭一己之力保住了母亲,也将拓拔族变成了草原第一部族。
说实话,他不喜欢草原,更喜欢繁华的中原地界,所以,16岁时才会选择离开草原去往大遂历练。
在大遂,同楚陌和景策一起,他学到了很多,也非常了解那两人的实力。
如今,大遂日益强大,草原从十一部变成六部后,实力逐渐衰微,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他能做的,只有在这般条件下,尽可能的护住草原,让大草原不成为大遂的附庸。
可是,总有太多的人还沉溺在草原昔日的强盛下,还妄想挑起大遂和草原的战乱,妄想统一天下。
怎么可能做得到?
拓跋浔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他明智冷静,运筹帷幄。
若大遂只有楚陌或只有景策,或许他还能试一试,可是……像楚陌和景策那样的人,百年才会出一个,可大遂却在同一时刻出现了两个天才。
拓跋浔怎么可能比的赢?
他太了解楚陌和景策了,两人的聪慧、强大,靠他一人根本做不到。
若是两人有龃龉也好,可景策和楚陌始终互相信任,互相协作,根本没有任何矛盾。
大遂的强盛早已是必然,拓跋浔没有阻拦的方法,其他人更是没有。
南诏和草原五部灭亡只有三年,大遂现在没有动作,不过是在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一旦他们缓了过来,草原又总是如此挑衅,他们的结果便只有灭亡。
拓跋浔揉了揉太阳穴,嘴角的笑容苦涩无奈。
他当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目光扫向楚陌信上所言——乌奇恩不会说话,我便割了他一截舌头。
拓跋浔失笑,这嚣张劲倒是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结果喝的晕头转向的臭小子了。
他又怎会不知乌奇恩会说什么?
大抵又是些辱骂自己的话吧。
懦夫,败类,缩头乌龟……
这些话他听了太多,早已经习惯了。
只是很少人知道,多年前的浔公子是个别人骂了他一句,他便要将人舌头拔下来的恣睢少年。
少年再不似少年郎,现实的苦楚也终是磨碎了他的张狂。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拓跋浔拿出烈酒,仰头大口灌下,溢出的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流向性感滚动的喉结,最后渗进衣服里,消失无踪。
他余光一瞟,艳丽的红痣也微微一动,擦去嘴角的水渍,看向信的最后一句话,乐了:“楚闻悉这小子还养了猫?”
不行,他得去看看。
“来人!”
“浔公子。”心腹走进室内,只听拓跋浔道:“去将夫人和骁公子唤来。”
没一会,一个身着中原服饰的美妇和一袭轻骑装的青年便走了进来。
南悠蹙眉,责备:“怎又和这般多酒?”
拓跋浔低低一笑,借着酒醺凑到南悠身边,笑道:“阿娘,喝的不多,就一点点。”
高大结实的青年撒起娇来毫不手软,南悠无奈:“好了好了,这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拓跋骁笑出声,亦在笑话哥哥。
拓跋浔清了清嗓,正经几分,道:“是这样的,我准备去趟大遂。”
“去大遂做什么?”拓跋骁问道。
拓跋浔神秘地眨了下眼:“楚闻悉养了只小猫,我得去看看。”
拓跋骁微微瞪大眼,不敢置信:“楚哥养小猫??”
“对啊,你说他养蟑螂,养老虎我都信,结果养了只小猫。”拓跋浔纳闷:“居然还是白白软软的,我得去瞧瞧。”
南悠失笑:“小楚养猫,有什么难以置信的?”
“阿娘,你是不知,那家伙最是讨厌黏黏糊糊,又爱撒娇的生物了,怎么可能养猫,还喜欢的不得了。”拓跋浔摆手:“反正我是不信。”
拓跋骁喃喃:“我也不信。”
拓跋浔:“我要离开,草原就交给你们了。”
南悠无奈:“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
拓跋浔点头,拿起方才收拾好的包袱便要走,刚要走出门,忽的转身,他背着光,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但似乎是在笑,嗓音低沉悦耳:“阿娘想要什么中原的物件?浔儿给你带回来。”
南悠顿了顿,摇头:“不必了。”
“骁儿呢?”
拓跋骁:“我也不必。”
拓跋浔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南悠叹气,颇为好笑地摇头:“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