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邀请
【9】
“喂，顾哥！传球了！顾哥！”
同学嚷嚷的声音把顾清元从停顿中叫出来。
他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指令，直接对着篮筐投了个三分。
正中。
“秀啊顾哥！”
张子峰过来跟他击掌，顾清元拍手后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几天篮球队一直有活动，顾清元被拉着进了队，莫名其妙还打成了前锋。
体育课上练完球，顾清元接过甄仁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眼神下意识往边上瞟了一下。
江言不在。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按照张子峰的话，艺术生本来就没必要天天来学校，江言前几天回来的频率才不正常。
可顾清元总觉得江言只是在躲自己。
他也不知道原因。
那天顾清元没有留下。他只是在江言道歉之后泄了火，但之后几天没有再去船上找他。
这件事还把于笑笑给高兴了一阵子，以为他终于不出去鬼混了。
两个人就像是谁也不愿意继续聊下去。
明明是自己先闹僵的，顾清元反而心情不太好。
就是感觉不开心。
他偷着打开手机。
贴吧里最近没什么新内容。
……诶？
jy传闻汇总更新了？
——jy去见他的小三妈妈了。
【楼主：真实消息！jy昨天去见他那个外国小三妈妈了！有图为证】
【何以笙箫默：卧槽！他妈好年轻啊……】
【你大爷：不年轻漂亮怎么当的上小三呢？不过咱们校长真是艳福不浅，这么好看的外国人……】
【一条曼曼鱼：楼上，说话别这么难听什么叫当小三？人家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你大爷：哟，有人扒他家床底下听着了？】
【一条曼曼鱼：你+……】
【好好做人：楼主怎么拍着的，昨天逃课了？】
【楼主：勿扰，我就出去玩了会儿，谁扒我马甲谁这辈子找不到对象】
……
顾清元点开了那张图。
照片里的女人一头金发，看上去很年轻，打扮得也是非常前卫大胆。她手里是大牌的皮包，整个人显得十分贵气又优雅。
而旁边的男生一身素色的穿着则显得休闲了很多，但他目光里的冷却是和女人的温柔完全不同，好像……在看什么仇人一样。
他们坐在某家咖啡厅里，周围的嘈杂仿佛与两人无关。
“江言妈妈……”
看上去……是俄罗斯人？
顾清元把手机收了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不过……
看着前排的老师，顾清元又小心翼翼点开手机，默默地把图片保存了下来。
“同学们！”英语老师在黑板上贴了一张报名表。
“咱们学校新开了英语广播，号召喜欢英语口语的同学们来广播站报名，每周周五中午进行英语朗诵，感兴趣的同学下课可以到前面来拿报名表自己去复印，报名截止本周四。”
“老师！这活动有奖品吗！”张子峰不怕死地举手。
“增强口语表达能力不就是奖品？你就算了，先把阅读理解写了再说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
结果到下课的时候，大家一股脑冲出学校，谁也没管那张报名表。
顾清元放学做完卫生正打算拿书包离开，在门口又碰上了之前那个男生。
叫……齐？
那个人见到顾清元也是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充满敌意地盯着他。
“江言不在。”
顾清元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被他拉住了胳膊。
“你是不是把东西带给他了？”
“……松开。”
“我下课过来看的时候盒子不在了，你给他了！他……他什么反应？”
“我再说一遍，松开。”
“不对，他收了应该就是高兴的……那……”
顾清元看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表情慢慢变得不好。
齐见顾清元头上的黑烟快冒出来了，悻悻地抽回手。
“他最近不来上学了，你是他前桌，你知道些什么吗？”
“……”
“你是不是跟他很熟？”
……
“不熟。”
顾清元直接走下楼。
“喂！”
齐赶紧跑着跟上顾清元，在一边没有上手。
“你叫什么？之前为什么没见过你？”
“……”
“我叫齐放，你……你别走那么快！”
齐放越来越跟不上顾清元的步子，一会儿就跑起来了。
“我跟他不熟，别问我。”
“那你为什么把我送他的生日礼物带给他？不熟的话没必要帮忙吧！”
“……什么？”
顾清元停下脚步，齐放一个趔趄差点儿摔着，吓得赶紧站直了。
“干……干什么？你突然停下不会要打我吧……”
“生日礼物？”
“对啊，他生日……怎么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
齐放看着顾清元，向后退了两步。
“你跟他……真的不熟？”
“……”顾清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不是……可你……啧，不好意思打扰了。”
齐放愣了一下，随即直接一个鞠躬道歉，匆匆地跑开。
跑的时候又往前闯了一下，还是摔了一跤。
“……”
那天是江言生日吗？
生日为什么还要去海边？
没有人……给他过生日？
顾清元又想起了江言当时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烦躁。
一个负面消息满天飞的怪人。
跟我没关系。
……
没关系。
……
没……
啧。
顾清元感觉自己有时候真是闲的。
他一边这么自我批判着，一边看着手机里的导航。四周都是低矮的底商，顾清元实在是没找到看上去可以称之为“商场”的地方。
“这破地儿连个百货商场都不好找……”
大概转了一个多小时，顾清元终于是左拐右拐找到了商场。
嗯……
他在堪比批发市场的只有两层的“商场”找了找，最后对比了几家，选了一盒毛笔。
然后顾清元又用了两个多小时时间从商场出来回到家。
打开家门的时候，顾清元探头看了一眼。
于笑笑和顾华升不在家。
他松了一口气，才把毛笔从书包里拿出来，装进了礼物盒里。
再出门的时候，顾清元看了一眼手机。
十二点半。
他应该不在了吧。
海边冷得出奇，顾清元哈一口白烟都能很久不散开。
“残废者”号的门大敞着，顾清元也没在意，就一脚踏进船。
几天不见，他居然有点想这艘船了。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给他送个礼物。
大概是……觉得他和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像？
都是被排除在群体外的个体。
他从地上捡了一块朽木，打算拿去垫桌脚，突然听到了有人咳嗽的声音。
“卧槽。”
顾清元蹲在一层的角落，听着上面人的脚步声。
那个人在甲板上踱步了一会儿，最后跳下来走了。
是江言。
估计是船上太暗了，江言没看见顾清元。他手里拎着油漆桶，走走停停下了船。
顾清元等他离开船，赶紧拿着礼物盒爬到二层。
停靠游轮的码头被染成了深蓝色，海水随着风的吹拂掀起波浪，形成白色的泡沫，一片一片浮在上面。
不过男生可没有来得及去欣赏深夜的海景，他匆忙把礼物盒放在了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就想离开案发地点。
结果，顾清元一回身就撞上了回来拿下一桶颜料的江言。
江言站在暗处，月光正好避开了他。
“……”
空气窒息的要命。
“我来……”
来……
这回可是真没理由了，顾清元破罐破摔地抬头看着他。
“听说那天是你生日，补个生日礼物。”
顾清元看不到江言的表情，只见江言把卷到手肘的衣袖褪了下来，又慢吞吞地拿起了甲板上的礼物盒。
“……谢谢。”
“就是……我那天可能说话有点冲，没有别的意思，还有……对不起。”
“……”
“帮我个忙。”
江言又慢慢拿起了油漆桶。顾清元看着浑浊的三桶水，跟上去帮他拎。
江言的身材很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顾清元的错觉，他感觉江言好像不太能用力，手抓着桶把的姿势很奇怪。
岸边道路上有一辆货车，江言踩着踏板上了车后面，把脏水倒进车上的大水箱里，然后抬手接过顾清元递过来的桶。
“为什么不直接倒进海里？”
“油性染料不能被分解，需要专门处理。”
“这样啊。”
江言跳下车，头发顺势散开，正好挡上了他的脖子。
但眼尖的顾清元还是看到了他脖子上贴着的什么布片。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
“晚上，灵感会多。”
“哦……”
艺术生的世界，不懂。
“你呢？父母不在家？”
“嗯，他们去盯厂里的活儿了。”
“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状态。”
“怪不得……你们那边应该不会放孩子出来玩的吧。”
“？”
“我发现你对我「那边」有点误解。”
“我们都是学生，没什么不一样的。”
“而且，我们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
“是吗。”
江言搓了搓手。他的指节冻得发红，可其余地方的皮肤很白，显得格外……好看。
顾清元咳嗽了一声，避开视线。
江言看着顾清元，眸子里是男生穿得有些单薄的外套。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啧，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顾清元感觉更尴尬了。
可江言……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江言似乎是微笑看着自己。
看起来……心情很好。
“父母在外面工作，你家里现在没有人？”
“嗯。”
“一会儿，有别的事情吗？”
“没。”
“那……”
“要去我家坐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