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云端风起16
孟春十四日,巳时一刻,宫尚角后院
“咚~(一种重物落下的声音)噗~(重物喷血的声音)阁主!你不讲信用!真卑鄙!(重物辱骂的声音)”
叶新月叹气道,“哪里的话,不过是说了尽量吗?尽量就是有可能发生的嘛,你看,受伤又吐血还飞的老远,不是照样站的起来吗?之前你们都还站不起来呢!现在不是好多了,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转而又指着廊下的月长老,雪重子和宫子羽,“你看他们也还在那边吐着呢!乖带金繁去那边吐。”
“好了,最后到远徵和执刃了,远徵,我再说一次,你尽管用你能想到的方法,不要怕谁受伤,刀架我脖子上就算成长了,
我已经是放了一条河川的水了,你们又看廊下坐着吐血的雪重子,虽然他这个样子了,但是好歹他们成功了不是,请。”
两刻钟后,空中划过熟悉的线条,宫远徵吐出一口鲜血,宫尚角依旧和叶新月对战着,正当宫尚角也要变成抛物线的时候,
“阿月!”叶新月忙转头,刚一看见宫远徵的坏笑就知道糟糕,她笑着看着宫远徵,用手拨开了后方的人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好吧,今天就不踹你了,下次一定。”
“大家表现的很好,可惜还差一点点,如果能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的话,大家一定可以做到的,那我就遵守承诺了,明日,后日都各自磨合一下吧,时间一过,我会用四方之魍的武器加上我的一半功力来和你们对打,祝大家好运。”
叶新月一脸笑意,确实是觉得大家进步了一些,可是还不够,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转身叮嘱道,“宫门有的是药材,不舒服了就去抓药,别一天整个毫无血色的你们执刃同款死鱼脸,现在下属们都在传角宫在做什么阴间法事呢!”
叶新抱了抱手臂,害怕的抖了抖,进到殿内坐着,众人都回去疗伤了,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三人,这个时候叶新月才开口道,“今日远徵这个属于犯规喔,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宫远徵喝下汤药回答道,“就这一次,下次不会了,我只是想试试你会不会听见我的声音。”
“抛开事实不谈,你这个话是挺有意思的,事实是,我不聋。”叶新月假装没有听懂,也没看见少年眼里的黯淡。
她又对宫尚角开口,“明日的灯会我也想带远徵去看看,我很少见过这种场景,集市上会有人保护我们的。”
宫尚角擦了擦宫远徵脸上的血,“自然是可以,小叶阁主开口谁敢不从?”
叶新月白了他一眼,“那行,今天传位于我,强强合并,势力岂不更上一层楼?”
宫尚角‘专心’的擦着宫远徵脸上的血迹,假装没有听见。
孟春十五日,申时六刻
今日难得的闲暇时光,叶新月和宫远徵坐在凉亭里,天上飘了一些小小的雪花,宫远徵看着叶新月有些惨白却又吃点心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开口对叶新月说,“人们靠近一棵大树总是会赞美,它的枝繁叶茂,繁华硕果,人们总是会看见它的参天之资,却从来没有人去关注它那庞大,而又沉默的树根。”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叶新月,然后又慢慢的说道,“那树根埋在阴冷,而又黑暗的泥土里,无怨无悔地,深深扎进坚硬的大地,却也是这些无人问津的根系,支撑起了所有向上的力量和枯荣,而我哥就是那不说话的树根。”
他盯着叶新月的脸,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我养虫养草,常常拨开泥土,寻找药材,我每次挖开大树的根,就像看见了他的心,人的心,真的那么难读懂吗?为什么会有人总是这样一味的对别人好呢?”
叶新月看着有些难过的宫远徵,她小小的身影,灰色瞳孔中的目光却温柔而又强大,她好像有些不舒服,缓慢又笑着开口,“因为你哥爱你,所以他不忍心看你为他难过,你哥哥把你照顾的很好,
你不用去读每个人的心,有人觉得你不好,你不要怪他们,人心各有所感,经历不同,所处的位置也不同,他们怎么能与你相互体谅呢?你要明白的是关心你的人,是真的假的,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风雪好像更大了些,可是少年却不愿移开目光,“那阿月呢?阿月喜欢我吗?”叶新月只是把目光转移到了糕点上,笑着没有回答。
“赶紧吃完,我们该去街上看花灯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看花灯呢。”良久叶新月缓缓说道。
宫远徵眼中有些落寞,还想着说上官浅和哥哥那样呢!等等药方?上官浅有问题,他慌忙站起身来准备走,却被叶新月拉住,“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说完宫远徵向外跑去,叶新月只好拔出蝴蝶双刃,朝右臂上一扎,鲜血流下的同时,她也飞快的向前奔去。
酉时二刻,角宫后院
刚赶到角宫的宫远徵没有注意到身后接近脱力已经说不出话的身影,只看见宫尚角准备喝上官浅递给他的汤,来不及多想他丢出一个暗器打碎宫尚角的碗,同时一个温柔又强大的力道将他往一旁推去。
当他坐在地上看见的就是满身是血,向地上倒去的叶新月,漫天的雪花不停的落下,好像冻住了他的心。
另一边的上官浅看见叶新月倒下的一瞬间有些绝望,她也拎起裙摆朝那个方向跑去,却见宫远徵反应得很快,抱上叶新月就往医馆跑。
他感觉怀里的她好像快要消失了,就如阳光只能照到他身后,却永远也照不到他的脸上一样。
“我跟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这个你就收下吧。”
“我总是想着我能多吃一点苦,他以后或许就能被我保护得好些。”
“远徵,我可以不喝这个药吗?我觉得好苦。”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我保护的人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远徵,不可以放水,不然一样会被踢飞的喔。”
“可是远徵在乎你们,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原来这么快就能到医馆,抓药的宫远徵视线有些模糊,等他给叶新月喂下一大堆吊命的药,准备拔碎片的时候,叶新月按住了他的手。
“远徵,不要哭,如果有一个人,她不喜欢你,那或许,那个人不是我”她的声音带着疼痛带来的颤抖,努力安慰着眼前这个掉眼泪的少年,眼睛一边合上一边说,“别难过,我不疼,没关系的”
宫远徵又让她吃下几个药丸后咬住一支参,猛地拔出她肩上的碎片止血,他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冷静着,血很久才止住,宫远徵用了很多药材,但床上的少女好像更加虚弱了。
他不由得抱了抱她,却发现,她手臂上也有一道伤疤也在往外渗血,宫尚角这个时候赶来了,宫远徵看见宫尚角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哥,那碗汤有毒,还有上次你说的两月一次的是什么?”
宫尚角知道他的意思,不敢看床上的叶新月,“汤里没毒,两月一次是她会功力尽失,体格弱于常人,这也是我们熟识后她告诉我的。”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两人这个局面都是自己造成的,逃也似的离开了。
宫远徵听后有些后悔,总见她不舒服,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可是明明我们刚刚就要出去逛灯会了 ”他握着叶新月冰凉的手却不肯放开,不住地向那只手哈气,希望那只手能暖和起来。
他将熬好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叶新月,可她的嘴却紧紧闭上,“阿月乖,没关系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他好像在对床上的人说,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但床上的人好像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 …
“阁主?阁主!快醒醒!”谁在叫我?叶新月迷茫的睁开眼睛,原来是黎阳,她翻身坐起“怎么了?”
“阁主,你能不能别总练着练着忘记吃饭,要是让叶阁主知道你又饿晕在我北山练武场,我会被扒掉一层皮的。”黎阳看见叶新月又开始拉弓射箭的时候,脸上写满惊慌。
“黎阳,你应该能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不变强,等将来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毫无办法。”射出一箭的叶新月又拉弓回答道。
“你们叶家大仇得报,为什么回来之后,你更加勤奋?欲速则不达,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个道理。”
黎阳不明白,明明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的,可是她一回来康复后,不是泡在书阁就是在练武场。
“之前不是告诉你,我的下一个敌人是无锋吗?先不说他们的魑魅魍阶的刺客有多少,就魉阶的刺客,你见他们在江湖上经常露脸吗?”
叶新月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黎阳,“你北山之内,我也招揽了那么多和无锋有血仇之人,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什么天赋,须得尽快提升才行,我交给你训练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是按照阁主的标准来的,他们想来就是和无锋有血仇的人吧?训练起来简直是不要命。”黎阳虽不赞同还是回答道。
“你做的很好,现在我们就等一个时机就可以了。”说罢不再看他,朝靶子射去一箭,差一些中红心,可她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些混乱,为什么呢?
孟春十六日,子时四刻
刚过子时四刻,床上的少女呼吸平稳了些,守在床边的宫远徵好像感觉到了,他把了把脉,发现她很快的在恢复,脸色只看出有些缺血,想来很快就能好起来。
他终于放松了一点,想来只要熬过昨晚,一到时间她就会恢复,再次喂完药后,又打水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她盖好被子,又趴在床边看着她。
未时三刻
“徵公子,叶姑娘定做的衣服到了,送衣服来的人在宫门外,希望能见叶姑娘一面。”两个侍卫在门口说,脚边还放着一个略大的箱子。
“我知道了。”宫远徵捻了捻叶新月的被角,站起身打开门朝侍卫说道,他又打开箱子看了看,确实是好看的料子和图样,全是给他的,只几件其他的衣服。
“我给你还有你的新娘定了几身衣服…”想到这儿,宫远徵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插曲
戌时三刻,角宫
上官浅见叶新月受伤了,也有些担心,但看见宫远徵那么着急的样子,想来会没事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入夜的天黑沉沉的,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压的人心头喘不过气来,宫尚角刚回来就见上官浅坐在桌边。
“执刃大人回来了。”上官浅语气平静,宫尚角本来就很烦躁,见此心情更加不好,“你在这里等我,是要说什么吗?”
“不过是想关心一下阁主大人的伤势罢了,你发话不让我离开角宫,我自然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上官浅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宫尚角听见她的称呼,眼神凌厉的看向她,“你是谁?”
“我是无锋的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宫尚角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果真在骗我!”宫尚角脸上的青筋有些暴起,双瞳里满是恨意。
上官浅有些呼吸不上气,但还是说道,“但前段时间我已经加入云上阁,配合阁主行动,你前段时间给的信号弹,便是她给我保命的。”
宫尚角听到这个解释,半信半疑的放开手,但还是戒备的看向她,“那你现在暴露是有什么目的,仅仅只是因为关心她的伤势?”
上官浅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对,阁主大人对我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为我考虑,所以这个时候我想知道大人究竟怎样了。”她的眼里盛满坚定,她明白叶新月应该是没事的,在她心里阁主大人最是厉害,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况且她还等着报仇呢。
宫尚角听到这个话,依旧不相信她,“这么轻易就背叛无锋吗?仅仅只是因为这样?”
上官浅咬牙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又让他查看了自己的胎记。
“当时我是朝人的命门打去的,但阁主比远徵矮上一截,才击中左臂,在远徵弟弟的照料下,小叶阁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宫尚角隐去了一些,挑了明了的话说。
小插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