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四人吃完已经是九点半了。
“已经很晚了，你们要回家吗”徐子柚这两句话无疑是对着两位弟弟说的。
韩江轩适时地打了个哈欠，“西西，我们走……”
然后在接收到易池西刀子般的眼神之后就立马闭了嘴。
“徐老师，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易池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看向钟意的。
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
对于成年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徐子柚虽然平时睡得早，但是好不容易和钟意聚在一起，还是想多逛逛。
徐子柚：“我们再逛一会儿，你们就先回去吧。”
钟意：“对呀，高中生这时候该睡觉了吧。”
徐子柚捏了捏钟意的手，让她安分点，不知道她今天抽什么风，非跟易池西过不去，她不是向来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帅哥了吗？
易池西果不其然黑了脸，没有答钟意的话，“徐老师，我陪着你逛，等会儿一起回去。”
徐子柚想着两家住得近，到时一起回去也很方便，便默认了。
徐子柚和钟意跟李爷爷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她们两人并排走在前面。
易池西和韩江轩跟在身后。
四人被包在人流里，两个男生个子高，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倒不会走散。
韩江轩缩着身子，看着易池西眼神有些阴沉地盯着徐老师，心里觉得十分憋屈。
他虽然耿直，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局外人更是看得清楚。
这一顿饭吃下来，他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易池西的工具人。
易池西早知道徐子柚今晚跟青梅竹马出来吃宵夜，于是便拉上他来偶遇，在江边干站着就是等徐子柚旁边的桌子空出来，然后在饭桌上就是怼着徐子柚的竹马。
韩江轩压低了他那大嗓门，凑到易池西耳边，小声说，“西西，你喜欢徐老师吧。”
这是一个肯定句。
易池西愣了一下，冷脸上是未曾预料的茫然，转头看向韩江轩，“你在说什么呢？”
韩江轩：“你这也太明显了。”
看着易池西不解的眼神，韩江轩突然被自己绊了脚，差点摔跤。
“omg不是吧，我的西西，你还没开窍吗？”
易池西眼神逐渐下沉。
“弟弟你这醋味这么大，结果连自己喜欢人家姐姐都没发现吗！”韩江轩表情十分夸张，但是还是压着嗓门，怕前面两人听见。
易池西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今天自从徐子柚离开他家，他就坐在窗户前，看着徐子柚和那个小白脸拥抱，心里就像有一团无名火，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看到两人出门，他就跟着出去了，南城不大，能去聚会的地方就那么几个，猜测她们可能是去夜市吃宵夜，没想到真看见了，她们还有说有笑地惬意地吃着串。
易池西从没见过徐子柚笑得那么肆意的样子，她在他面前都是笑得礼貌又含蓄。
心里的火气更旺了，感觉滔滔江水都浇不灭，烦躁的情绪里夹杂着易池西并未察觉到的酸涩和失落。
易池西打了电话把正在打球的韩江轩叫来，等徐子柚隔壁的位置空出来就坐了上去。
然后找了十分牵强的借口，又坐到了徐子柚旁边。
在无名火的驱动下，易池西对钟意充满敌意，听到他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脑子懵了一刻。
恨不能将这个小白脸扔到江里。
这些举动易池西都是下意识的，他还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从遇见徐子柚开始，他的行为就变得“古怪”起来，情绪也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韩江轩一句喜欢，拨开那层莫名的情绪。
易池西愣在原地。
徐子柚走在前面，发现易池西不在身后跟着，落后了一段距离，她蹦跶起来朝着易池西挥手。
“西西！西西！愣着干嘛？快跟上来，别走散了！”
徐子柚个子小小的，一蹦一蹦的也没有多高，所有的人突然都成了背景，在易池西的眼里化为虚影，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那双明亮的眼睛无比清晰。
人声鼎沸淹过风声和江水声，彩虹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夏夜里那一声“西西”一直萦绕在易池西的耳边。
他盯着前面小巧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韩江轩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好像看懂了易池西的情绪，然后十分欠揍的开口，“我也觉得徐老师好像不喜欢你。”
易池西落寞的眼睛瞬间被冰冷替代，瞪得韩江轩大热天的寒毛都竖起来，“你给我闭嘴。”
韩江轩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手势，又不知死活地打开，“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易池西一掌按住韩江轩的脑袋，他一个一米九的大汉就这么被压着往前走。
“西西西西，手下留情。”韩江轩赶紧求饶，易池西却完全不理睬。
“西西我错了，我错了，我帮你行不，我帮你追徐老师。”
易池西闻言松开了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自己都没追到过女生，还帮我？”
韩江轩脱离了束缚，抻了抻背，放松他那一身腱子肉。
委委屈屈地开口，“我追不到还不是因为你天天站我旁边吗，那些女生光盯着你看了。”
易池西漫不经心，语气里却还带着气，“怪我咯？”
韩江轩换上他那憨厚的笑脸，“不怪你不怪你，别生气了西西，听我的，保管徐老师对你爱得无法自拔。”
听着这话，易池西心情总算开朗了不少，嘴角的弧度在听到那句“爱得无法自拔时”就已经失了控。
徐子柚在前面逛，不时回头看两眼，不知后面两人在聊什么，韩江轩在易池西耳边叽里咕噜地说得眉飞色舞，手脚并用，易池西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听，神情看着疑惑又古怪。
夜市的尽头便是南城大桥，桥那头是去乡下小镇，现在已经快十点，桥面上没有几辆车经过。
热闹褪去，属于夏夜的静谧到来。
“啊，都逛到头了。”钟意颇有些遗憾。
“行了，快十点了，咱们回去吧。”徐子柚笑得温柔，江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也是，咱俩上了大学没人管，这俩弟弟可还是高中生呢。”钟意这话是对着易池西说的。
奇怪的是易池西这一次并没有反驳他，他靠着栏杆站着，好像融进了黑色的江水，沉静又神秘。
徐子柚看得微微失了神。
之后，几人打道回府。
韩江轩半路就到了家，告别的时候还很憨直地说，“徐老师再见，钟钟哥再见。”
易池西继续跟在两人身后，也不说话。
徐子柚觉得他情绪不对，偶尔转过来问他两句，他也是只丢出简单几个字。
走到徐子柚家的院门口。
徐子柚停住脚，对着易池西浅笑，“好了，我到家啦，你快回去吧。”
易池西看着站在徐子柚身后的钟意，沉了一路的面无表情终于有一丝破裂。
徐子柚完全没想到易池西没看出钟意是女生，只简单解释到，“钟意这几天住在我家，你快回去吧，回去晚了，池阿姨该着急了。”
易池西朝钟意看了一眼，对方正一脸调笑地看着他，眸光动了动，然后转身离开。
钟意望着易池西离开的背影，“啧啧，还真是有些不忍心啊。”
徐子柚拉着她往家走，“不忍心什么？”
钟意：“就知道你没看出来，帅弟弟这是吃醋了呀。”
徐子柚顿了顿脚步，吃醋？她虽然感情迟钝，但是也不傻，钟意说得这样清楚，她当然能领会。
易池西误会钟意是男生，那对钟意那些莫名的敌意都有了解释。
徐子柚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是说易池西对我有好感，然后误以为你是男生，所以今天晚上才这么奇怪？”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迟钝嘛，不过这么帅的弟弟，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钟意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当然没有，我可不像你，对小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我就把他当学生，当弟弟。”昏暗的灯光掩去了徐子柚脸颊的红晕，还有胸腔里按耐不住的心跳。
“那就可惜喽。”
晚上，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间照进来，耳边是钟意熟睡的呼吸声。
徐子柚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易池西喜欢她，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能感受到易池西对她有些特别的感觉，可是他今晚反常的举动却让徐子柚不得不去细想，把钟意当成男生的敌意，明明不吃夜宵却偏要坐到她身边，还有看着她时那双深邃的眼睛。
徐子柚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易池西，他被簇拥在鲜花中，好似一个高冷的花仙子。
明明开着空调，徐子柚却突然热起来，不自觉得脸红心跳，心脏好像被什么填满，涨涨的。
算了算了，别想了。
大概是一个青春期男生对一个漂亮姐姐正常的好感。
就像她高中时崇拜那个年轻斯文又很厉害的数学老师一样。
少年人的喜欢总是善变的。
此时的易池西也躺在床上睡不着，所幸起来，坐在书桌前，又盯着对面阳台发呆。
想起她家里还住了个小白脸钟意，心中就烦躁起来。
属于少年人炽热的喜欢，还没有分清感情，占有欲就已经先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