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悲喜交加
翌日，城内公告一出，人们纷纷开始收拾行囊，报备要撤离。
渭州府这样的地方，平静时，是富足的，但是战事起时，又是另一个极端。
城内老百姓都知道渭州府是边陲重镇，布防严密，在大晋的众多边陲州府之中，是兵力最多的。
城内一片忙碌，顾家与沈家更是忙上加忙。
因着战事在即，不好大张旗鼓的来下聘，顾家便商量着亲自来，一切先暂时从简，待战事平息了，定要将这一整套流程给沈惟峤补上。
沈家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此时正是风口浪尖上，若大张旗鼓的下聘，没得惹人非议，也没多说此事，听到顾家日后要补偿自家女儿，点头笑着称是先将人迎进了前厅里。
徐清清也是一大家子的一份子，一道来了前厅，在看到季苏的时候愣了愣，腹诽，他来干嘛，顾斯年提亲，他也要凑热闹。
季苏看着她但笑不语，其实他可以不来，但是他就是想来。
季苏一个小侯爷，顾昌元如何能阻止他不来，便任由他跟着来了。
沈惟峤与顾斯年抬眼看着对方，眼里是说不尽的柔情。
沈惟峤不觉得这事儿委屈，自己没有那么矫情，若是在这个关头还要求按照正常的婚嫁礼仪来做，不是添堵么？
顾斯年心里觉得亏欠，想着待这一仗打过之后，便要好好补偿她，怎么都行。
厅上，顾昌元作为男方的一家之主，先开了口，原本这些事情该是妻子来开口，但是顾昌元觉得这样从简，委屈了沈惟峤，便自己来说了。
“至林，原本两个孩子这事儿，应当三书六礼的来过流程，只是现下局势紧张，才不得不这样从简来做，我心中也是愧疚难当。”
沈至林：“无事，我们与峤峤也说过了，峤峤也说这样比较好，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两家大摇大摆来做这事儿。”
“亲家母，我也是内疚的很，只盼你们不要怨我们才是。”梁氏待沈至林说完话，赶紧接上对沈夫人徐氏道。
徐氏：“不必如此，我们只盼两个孩子好好地就成，为人父母，互相理解一番便是。”
互相客气了一番后，顾家递上了准备好的聘礼单子。
沈父沈母一道看过后，也放了心，诚意十足，顾家历代武将，家业都是战场上拼出来的赏赐积攒的。
这张聘礼单，若按照银钱来算，少数也有三万两银，这对于一个武将家来说，是十足十的诚意了。
二人对视，有了结论，便递过自己准备的另一份嫁妆单子，是与顾家聘礼数额相当的。
昨夜，一家子商量的时候就说到了此事，沈家世代从商，家财万贯，自是不愁嫁妆数。
但是顾家，除去俸禄，便是过往打了胜仗之后的赏赐，是以，沈家备了两份嫁妆单子，一共给沈惟峤备了五万两银左右的嫁妆。
一份单子便是五万，一份单子是三万。
若是顾家给五万，沈家就直接回过去，若是给三万，那边用第二张单子，余下的两万，不过明面，与徐丽云给的那份一块给沈惟峤带过去。
果不其然，今日派上了用场。
顾家不知道沈家实际竟是有五万两陪嫁，接过后三万两的单子后。
顾昌元与妻子相视一眼，心下感叹还好没有备的太少，幸好昨夜一家三口商议了一番。
这些事情商量起来都快，接下来顾家又问了沈家之后要撤去哪里。
战前过门是不现实了，总要问问儿媳妇一家去哪里，不然到时候都没地方找人不是。
得知是去京内后，顾家更是放心了，确是机智的一家子。
如今的情况，没有比京内更安全的了。
两家父母聊着天，将孩子们遣了出去，去院子里走走，去园子里逛逛。
沈惟峤牵着顾斯年的手，来了自己的院子，她想让他看看她长大的地方。
“顾郎，你看这棵树，是我小时候种的，只是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在看到了。”
“会的，年年，我必尽全力护住渭州府。”
“你看这个秋千，是我阿兄给我扎的，以后我们的院子里也扎一个好不好？”
“好，年年喜欢，我们就扎。”
“走，你去看看我的闺房，我想让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好，都依你。”
看完房内，沈惟峤又拉着顾斯年来了小厨房。
“喏，这里，就是我给你做冰饮的地方，你当时还不肯吃呢。”
“年年，我……”顾斯年半晌无言，想到自己当时的举动，就觉得羞愧。
沈惟峤看他这样，便转了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我要去荡秋千，你帮我推。”
“好，年年。”
树下的少年时不时伸手给秋千助力，秋千上的少女笑意满怀……
……
园子里，徐清清虽尴尬，但是总不好将季苏晾在一旁独处。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竹亭内。
徐清清想起那日的情景，大家一起来了竹亭，邀约去投壶，只是那样的光景，在这里，日后怕是再见不到了。
战乱，真的很扰人。
季苏早就不气了，因为他想了想，虽说自己被药了，但是这事儿，说到底是姑娘家吃亏。
现在见她若有所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便问道。
“徐清清，你这是什么表情，为何不高兴？”
“我只是在想，时间真快，峤峤的及笄礼好像还在昨日一般，但是几日后，这院里就没有人了。”
季苏不知道怎么安慰，战乱，谁都不想看到，“你也一起去京内吗？”、
“是啊，一大家子要一起的。”
“只你和你母亲吗？你父亲不去吗？”
徐清清一愣，垂下眼眸，“我父亲，在我没出生时，我母亲就与他和离了，我是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他是个狗男人，在我母亲怀孕之时与人偷欢。”
“狗……不是你，唉，原来是这般，算我对不住你，提起你的伤心事。”季苏懊恼，怎么就问了这个。
“你别太难过，我朝人才济济，斯年又有小战神之称，定能保渭州府无忧。”
“小战神？”徐清清被新的话题吸引。
“是啊你们都不知道吗？自斯年上阵那日起，可是从未吃过败仗呢……”季苏见她换了个心情，连忙侃侃而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