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华峰寺的春日
春三月的渭州，阳和方起，徐徐微风吹走了冬日的寒意，带来阵阵扑鼻的梨花香，只叫人觉着心旷神怡，闻着好不舒畅。
华峰寺内香火缭绕，钟声悠扬，信徒虔诚祈福，带着家中子女来的长辈们，多是祈求神灵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家中和睦。
而追随长辈而来的年轻男女们，祈求的事情除去家和万事兴，更多的则是姻缘之事。
陆华对这些一向是不信的，只是碍着父母逝去后，家中自己年纪最长，这才带着两个妹妹来了华峰寺。
小姑娘家么，总是比较热衷于这些事情的，自己即便不信，也不会扫了两个妹妹的兴致。
而这些神佛之说，陆华向来不以为意，看两个妹妹在里头祈福的认真，便自行出了来寺内走走。
走了一圈还是觉着无趣，不过闻着梨花的香气倒是怡人，便追着最浓郁的那股花香而来，见寺内这棵需要三五人展臂才能绕一圈的梨花树，也不由得感叹，看这树冠，应当已有百年树龄。
感叹之余见那树下站着一个穿着月白襦裙的小姑娘，手里正抱着什么擦拭不停。
虽看不见小姑娘的正脸，但仅是侧脸来看应当也是个小小美娇娘。
又听她身侧的两个丫鬟与她碎碎念。
“姑娘，你交与奴婢们擦拭便可，何须自己动手，您这一身月白裙是新做的呢。”
“是呢姑娘，瞧您，发髻都乱了些呢。”
月白裙的小姑娘，声音还是带着点稚气，却毫不在意衣裙脏了发记乱了，“我哪儿有那么娇气呢，方才咱们过来前都经过了许多人，也无人理会这猫儿，多可怜呐。”
陆华听着这话淡淡一笑，倒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又见她转身向两个丫鬟吩咐，“夏至，你将方才带来的糕点拿给我，我要给小猫儿喂。”
唤作夏至的小丫鬟嘟着个嘴递上糕点，“姑娘，就剩下这些，您给了猫儿吃，咱们一会儿回去路上吃什么呀？”
“傻夏至，回了府里定让你吃个够。”抱着小猫的姑娘接过糕点转头嘻嘻一笑。
这下陆华可是看见正脸了。
雪白的小脸上五官分明，细看每个五官并不是顶好的，但是放在这张脸上却出奇的清秀动人，加之小姑娘一颦一笑生动鲜活，更显娇艳。
即便是隔了一点距离，陆华也看的出她一身襦裙质地不菲，性情却并不娇气，不禁好奇是哪家的姑娘，不知不觉的又看了一会儿。
梨花树下的主仆三人，时不时的嬉笑一番，倒不像主仆，想来这小姑娘性情应当是好极，不然又怎会与丫鬟们嬉笑打闹作一团。
真是有活力呢，家中的两个妹妹也有活泼可爱的时候，却不似这般鲜活。
陆华又想起时辰差不多了，便先行顺着来时的路回去找两个妹妹。
谁知在寺院门口准备登车时又看见那小小身影上了挂着“沈”字的马车。
竟是沈家那二姑娘……
……
远处站着的那人看了自己好一会儿了，沈惟峤眼睛又不瞎，当然看到了，不过人家没有上前来打扰自己，自己也没理由去指责人家偷看。
毕竟他这看法，还真算不上偷看，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看了。
兄长说，自己长的越发好看，想来是因为这个原由吧，嗐。
“姑娘，那人还在看呢。”秋分挪了过来在耳边悄声道。
“无妨，看就看吧，我也不会少块肉。”
这倒是真话，这两年自己年岁渐长，时常有这样盯着看许久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沈惟峤已经习以为常了。
“姑娘说的是，姑娘现在越发好看，哪家公子哥见了姑娘不都得多看几眼呐。”
夏至说完偷偷用余光瞧了一眼远处那青衣公子的身影，看自家姑娘看的这般入神，又道。
“奴婢远远瞧着那位公子倒是气度不凡，与咱们姑娘倒是配得上，只是看着那公子身量，或许与咱们大公子差不多年岁，年纪大了些呢。”算算这年纪差异，夏至摇了摇头。
秋分听着夏至的年纪大了些就不乐意了，“我倒是觉着年纪大些无妨，不是都说年纪大的会疼人嘛，我就想着姑娘以后能嫁个会疼人的。”
夏至嘴一瘪，“秋分，我只是说了一嘴，你就这般不乐意，我难道不想姑娘嫁个好的郎君嘛？”
沈惟峤听得头大，笑着调侃，“好了好了，你们姑娘才十二呢，你们两个就在这儿说要嫁给哪位郎君，我看倒不如把你们两个先嫁了好了。”
两个小丫头一听要把自己嫁了，吓的噤声，又觉着姑娘是在逗自己，待反应过来了，就已经闹作一团了。
……
比起其他姑娘，她确实生机勃勃，似乎自上月认识以来，就没有见过她打蔫，总是一副朝气蓬勃的，顾斯年想着想着出了神。
陆华说完华峰寺的事，不见面前这顾虞候回话，也不着急，静静的候在一旁。
青松见公子似是在思索，暗道，公子，这时候走神，可不好呀，当即假意不适地捂着嘴咳了一下。
听见这声，顾斯年蓦的回过神。
随后又问了陆华几句话，这才回了顾府。
出了陆府，主仆二人各有心事地打马缓缓前行。
顾斯年出了陆府便觉得自己不对劲，好一会儿将沈二姑娘的事情抛开后，专注的开始思考，肖家与陈家，甚至赵家，或许都需要派人盯一盯，毕竟过几日陆家就会送上账本。
另外的，等陆家账本到了，就先从市易司开始好了，先看看是哪边出了问题。
专心致志的顾斯年还不知道自己的属下觉得自己情窦初开，准确的说，是铁树开花。
青松坐在马上，余光瞧了好几次自家公子，只觉得有些摸不准，但是就先将公子定义为铁树开花好了，公子今日早间是为着与沈大公子的交情去的沈记茶楼，看见陆公子给沈姑娘送礼，又一脸的不高兴。
人家沈姑娘要带公子上楼，公子满眼就想着盘问那陆华，啧啧。
再就是到了陆府，西戎马的事情问着问着，就问到了沈姑娘的事情上，连人家陆公子两年前与沈姑娘偶遇的事情也不放过。
往日里在许州向公子示好的姑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公子将那些姑娘全都视而不见，可没见过公子好奇哪个姑娘的事，但若说有意，公子又总是问一半就停了。
一番思考过后，青松有了结论，啧…少年郎啊，怕是情窦顿开害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