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友与恩人
……
沈家前厅
“昌元，你可让我好等，咱们这是有二十年未见了。”这边的沈父见到好友难掩激动之情。
“至林啊，你这都有白发了，看来还是我更年轻些呀！”那边的顾知州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眶也有些泛红。
沈父，“你莫要胡说，分明是你有白发！”
顾知州，“哎呀，我的老哥哥，咱们厅上坐吧。”
沈父，“你才老，二十年不见你怎的还是爱贫嘴！”
顾知州，“哎哟，你还不了解我”
多年的好友见面真是难免互损几句，两家夫人见这场景，不免相视一眼掩口而笑。
“来来来，这是犬子顾斯年，斯年，快来向你沈伯伯沈伯母问好”
“沈伯父好，沈伯母好”。
“当真是一表人才，妹妹好福气。”沈夫人徐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笑盈盈的。
“哪儿的话，我才羡慕姐姐儿女双全，这家里才热闹。”顾夫人梁氏听见儿子被夸自是高兴的。
“沈惟延、沈惟峤、沈惟怀，赶紧来与你顾伯父顾伯母问好。”
“是，父亲”三人异口同声唤道。
顾斯年坐下后本在发呆，却听见这一道耳熟的软糯声音，抬眸一看，当真是巧了，真是今日那姑娘，只是这会儿的娇俏姑娘脸上是上了妆的，少女的雪白侧脸，加上素雅打扮与楚楚动人的妆容，不禁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延儿，带着你妹妹和你弟弟去给顾伯父顾伯母见礼，还有你顾家弟弟也在那儿，老顾啊，这便是我的三个孩子了。”
沈惟延对父亲的话无有不依，又是家中长兄，牵着弟弟便上前行礼，并未发现一道目光在紧跟着自己的妹妹。
“顾伯父好，顾伯母好。”
“快上前来给伯母仔细看看，哎哟，真是个小美人儿”顾夫人梁氏家中就有男孩儿，对大小两个男孩儿没甚兴趣，只看见了兄弟二人自然而然护着的小姑娘，梁氏起身热情的拉着沈惟峤的手，见着沈惟峤落落大方不扭捏，还是个小美人儿胚子，心下顿生好感。
“伯母过奖了，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惟怀昨日吃糕吃的涨肚，一夜没睡好，又知道今日来的是父亲的贵客，打进了前厅就紧跟在兄长与姐姐身旁，这会儿听见姐姐和顾伯母在说话，闲不住的抬头看，才转头就不住出声。
“咦，兄长，这顾家哥哥跟你一般好看呢？”沈惟怀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脸，摇了摇兄长牵着自己的手。
又有与兄长一样好看的人？沈惟峤也不由好奇。
顺着弟弟的声音望去，与抬眸那少年四目相对，沈惟峤愣了一下，今日遇见的那顾公子，竟真与夏至猜想的一样，是顾伯父家的顾家哥哥，对视了一会儿，沈惟峤才略微不自在的转开眼。
“峤儿，你今日回来说的那出手相救的顾公子真是你们顾家哥哥？这倒是有缘。”沈夫人徐氏日间听女儿说起时，也不觉会这般巧合，这下看到顾斯年本人时却觉得这少年郎若是可行，说不定可以再发展发展，自己的夫君与顾知州相识多年，顾知州的人品教出来的孩子当然也不会差。
沈惟峤要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想法已经延伸到这步，怕是要吐血，自己现在可是一心想着先学茶，赵景相约的游湖自己也只是随意看看而已。
“今日在街上确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们这一马车的人，才让那横冲直撞的马儿没有掀翻马车呢。”沈惟峤抬眼看了看顾斯年又垂眸。
沈至林听得心下一颤，宝贝女儿今日竟然经历了这般凶险的境遇，又看了几眼确认女儿好好儿的，方才稳下紧张的心思。
“这么听来，老顾，你这个儿子可是救了我的乖女儿啊，你说说咱两家这缘分。”
“诶，老沈，这点小事儿，无需言谢，斯年自幼跟随我在军中历练，若是看到这等危险的情况不出手，我才要好好惩罚他。”
顾昌元明显的也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儿子，只是觉得这些年倒是没有白锻炼儿子。
这边长辈们相谈甚欢，小辈们坐在一旁也无趣，沈母徐氏便让沈惟延三人带着顾斯年去宅内园子逛逛。
沈家的园子，是沈父沈母花了不少心思造的，在宅内东侧，园子由北至南，先是四方可见景的观月亭，再是找工人们挖出的湖作为园内水景，湖的对岸是望阳堂，夏日的夜晚沈家人就在这两处乘凉饮茶，再看湖的西面，则是竹林；
继续往南走，是大片假山园景，这当中有一个大的镂空假山，是徐氏为三个孩子特地留的，在这镂空假山里放了石桌石椅，几个孩子幼年时常在里面乘凉玩闹，再走到东部，是沈父为了沈母徐氏移栽的大片茉莉，之位徐氏见到这花园，闻到这花香能缓解一些思乡之情。
走了一圈园子，几人身上都有些出汗，趁着有点微风，一行人在观月亭坐下，沈惟怀是个馋嘴的，一坐下就吩咐婢女们去准备一些凉饮呈上来止热解渴。
“顾贤弟，你我之间只相差一岁，你是武将，我是商人，我看着你也不是讲虚礼的人，只差一岁，我也不好意思占你便宜。不如我们今后以表字相称，你看呢？”沈氏一家都没有一个矫情的，沈惟延更不会矫情。
只差一岁，让人家叫兄长，沈惟延也不自在。
“沈兄，如此甚好，那我郑重自我介绍一回，在下顾斯年，字，子渊。”男人堆里长大的顾斯年看见沈惟延这般不拘小节，自不会再拘束着。
“沈惟延，字，敬山。”
坐在一旁的沈惟峤就见着自家兄长哈哈一笑就与顾斯年相谈甚欢，拉着弟弟就去了一旁看池鱼。
“阿姐，你看见这顾家哥哥了吗？与兄长一样好看，阿姐你说我日后能这般俊朗吗？”
刚一坐下，沈惟怀就坐不住了，靠近姐姐说起了悄悄话。
“你日后么，阿姐觉得你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事，外貌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沈惟峤投完手中的鱼食，侧过脸认真看了看弟弟，忍着笑回应，但其实只是不忍心打击弟弟，兄长、自己、阿怀三人中，论相貌的遗传，自己都比不过兄长，更何况是阿怀。
沈惟怀从小就对姐姐的话十分相信，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阿姐说的是，那阿姐觉得赵公子好看还是顾公子好看？”
沈惟峤：……
“阿怀，你……，阿姐才说过，外貌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再说了，赵公子与顾公子，他们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为何要放在一块儿比较？”
“赵司马家的公子？”沈惟延对妹妹总是比较关注，生怕自己不在渭州的日子里妹妹被人欺负了，当即开口问道。
沈惟峤刚要开口，身旁的弟弟开口了，“是的，兄长，昨日赵公子在街上拦下姐姐，还要邀请我和姐姐一起去游湖呢，他说三日后，那就是后日了。”
“峤峤，你昨日也未曾与阿兄提起此事，那赵家公子，咱们都不相熟，你与他一起游船，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好？”沈惟延眉峰紧锁，“不成不成，后日阿兄与你们一道去。”
沈惟峤瞪了一眼弟弟，心想嘴这么快作甚，但也知道自己的兄长只是关心则乱，便道。
“可是阿兄，赵公子昨日只邀了我与阿怀，阿兄也一起出现，是不是有些唐突，于赵公子来说似乎是不太尊重的。”
“那倒是。”沈惟延思量了一会儿，眉头忽就舒展开了，看向顾斯年，“这有何难？子渊，你初来渭州府，后日我邀你一道去游湖，怎么样？”
“敬山，我一道去，是不是不太合适？”顾斯年未曾想自己也被拉上了。
“诶，顾伯父任期的这几年，咱们两家免不得多多来往，再说了，你救了我妹妹的事情，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呢，游湖就当带你熟悉熟悉渭州，就这么定了，子渊。”
“既如此，那我便与敬山同乘一艘船吧。”
“这就对了，日后来我们家里不必拘束。”
沈惟峤看着这一幕真的想扶额，怎么感觉那安静的湖面，霎时就要变得欢闹起来了，同时又不得不佩服阿兄这个交友能力，片刻功夫便将这顾公子一同带上了。
恰好丫鬟们拿了凉饮上来，沈惟峤示意先放在顾斯年面前一碗。
“顾公子，这是冰雪冷元子，尝尝可好？这元子先把黄豆炒熟，去壳，用砂糖或蜂蜜拌匀，加水团成小团子，最后浸到这冰水里，就成了这香甜可口的冷元子，在这夏日里吃起来最是解暑爽口。”
顾斯年实在少与姑娘家说话，军中连厨房都是伙夫在做饭，冷不丁一听这姑娘娇憨的声音，全身就僵起来，看着桌前凉饮赶忙生硬的应了声好。
“子渊，我听父亲说起过，你十岁起就入了军营随着顾伯父历练，夏日里军中又是如何解暑的？”沈惟延虽不入伍，却对军中充满好奇。
“军中没有这样精致的冷饮，最多是绿豆汤这样的解暑汤。”顾斯年抬头说完，随即又补了一句，“军中的厨房伙夫都是大男人，也做不来这样的吃食，我们行军打仗习惯了，只需要顶饱方便就可以。”
“那倒是，无碍，你要吃得惯，日后来我们家时多吃些，对了，我这妹妹做的比这还好吃呢。”
沈惟峤实在想笑，顾公子或许没见过阿兄这样自来熟的，不过转念一想心想，阿兄对顾公子似乎挺欣赏的，平日里城里那些商贾的公子哥儿们阿兄也未曾如此热情过呢。
那边的顾斯年听了这话鬼使神差的思考起来，看着娇柔的人，还会自己动手做吃食么？不对，自己想这个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