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冬至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今日是冬至，也是崇国公一家启程的日子。
皇帝让膳房新出的饺子式样遣林希儿和长帝姬给用膳盒给崇国公一家送过去。
长帝姬不解：“父皇，为何她打了我们却要给他送吃的？”
皇帝笑而不语，而林希儿也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
林希儿找了一间酒楼最顶上的包间，酒楼对面正是崇国公府。
崇国公一家正在收拾平常所用的衣服包裹，然后被人光着脚拴上镣铐，在寒冷的冬季令人瑟瑟发抖，况且今日还下着雪，林希儿披着斗篷的手不自觉的拢紧了一些。
林希儿指着这些未动过的菜说：“多少我来付，你把这些菜送到户部尚书朱大人府上，就说是闺中密友送给她家琏儿的，没吃过，让尚书大人和小娘子不要介意。”
“是！贵客您慢走！”小二吆喝着。
“走吧殿下，会不会骑马？”林希儿问道。
“啊这……潇姊姊……不会。”
“也罢，紫苏，坐马车去汴京城墙外吧，把那饺子在车上热一下，让你带的汤饼和芦衣带了吗？”
“带了宗姬殿下，在包裹里装着呢。”紫苏在马车上温着饺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当林希儿站在远处的城墙上时，她身披一件深蓝色的斗篷，斗篷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白雪。长帝姬穿着一件带有毛边的黄色长褙子配着浅黄色长裙，头发梳成低垂的双丫髻，丫髻两边配有中翠色的发饰，发饰中间还镶嵌着一颗红色小珠。两个发饰之间悬挂着一块用珍珠串起来的红色琉璃流苏，正好垂在眉心上。
看到崇国公一家出了城门，林希儿赶忙下了城墙，大声喊道：“崇国公，等一下。”
崇国公一大把年纪了，正步履蹒跚的走着，听见声音向后看去，只见一个披着深蓝色斗篷的女孩挎着大大的食盒像他们跑过来，后面还有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女童，那女童手里拎挂着一个大大的暗红色的食盒。
待看清来人后，崇国公慌忙抬手作揖：“长帝姬殿下、宗姬殿下，折煞你们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送老臣一家。”
“无事，今日冬至，不知崇国公一家用过早饭了没？”
“未曾。”
“阿爷，这是我和潇姊姊一起为你和家人亲手包的各式儿的饺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那边空草屋内吃吧，暖和暖和歇歇就走。”
押送他们一家的士兵连连抱拳：“长帝姬、宗姬殿下安。”
“无事，我带来的食盒多，今日你们冒着风雪送人，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谢长帝姬和宗姬好意。”
林希儿和长帝姬对他们一家说：“快些进去吧，紫苏你赶紧端食盒下来吧。”
他们一家进入屋内后，林希儿对崇国公说：
“崇国公，我有些事到马车上细谈。”
“这……折煞老臣了……”他一个犯人怎么能坐帝姬的马车，弄脏了不说，搞不好可是大忌讳。
“无碍，实话告诉你，我们此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谈，时间比较紧。”长帝姬抱了抱汤婆子然后向崇国公一伸手，“崇国公，请。”
“请。”崇国公见状也不好再推辞，自己先上了马车，林希儿和长帝姬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梅奴儿把茶早已沏好，林希儿让崇国公先喝，自己再慢慢品。
“茶叶苦中带点清香，不知道为何晴雪会想到发明奶茶这种生物？”
“宗姬殿下和长帝姬殿下详细说说臣那不孝孙女的腌臜事。”
“崇国公，我有点怀疑您那孙女来自异世之人，所以我想问问崇国公，您孙女是否因为落水或者被谁打伤头而变了性格？”
“什么？那我原有的孙女岂不是……”崇国公很诧异，但随后又恢复平常，“那宗姬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我入宫前有道士为我算过，说跟我有纠葛的一共两个异世之人，一个想必崇国公之前或多或少的听说过，是我家的茗小娘，另一个……请国公节哀……”
“宗姬殿下，这道士之言不可信啊！”崇国公瞪大了眼睛。
“我自然不信，但入宫前参加过无数宴会，虽是商贾之女不受重视，自然谁与谁的性格一目了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有的晴雪应该是不喜欢出门的吧，突然在大约半年前频繁出门，还在赏花宴上夺得万人瞩目，怎么不让我怀疑？还请国公把晴雪的事详细告知与我。”林希儿脑子转的飞快，才想出来一个蹩脚的理由。
崇国公仔细想了想：“大约在一年前的夏天，晴雪想吃莲蓬，下人们一个不注意将晴雪掉入湖中，本来晴雪很听话的，从来安静贤惠的模样让她的几个兄长都很担心出了什么事。晴雪落水醒来后就变得乖张，时不时的就搞一些小发明出来，我们也乐此不疲，谁知那日……竟无意惊扰了长帝姬、宗姬殿下。”
“崇国公不必紧张，晴雪现在的模样虽生长在异世，但还是个聪明的。伴君如伴虎，这一点她很聪明。”林希儿浅浅笑着，“崇国公家大业大，所以此番晴雪做的还是蛮对的，而我也顺水推舟的做了这个恶人。”
“谢宗姬殿下一番夸赞，有宗姬殿下夸赞是臣一家人的荣耀。”
“此去一番，我和长帝姬为你们买了寻常百姓用的棉服和一年四季的换洗衣服还有一些吊钱首饰什么的，够你们在儋州呆下去了，一共每人两件，襻膊也有。到了地方记得一定要告诉晴雪读些经典，如果想看画本子的话就看，但要与现实分清。顺带告诉令郎，晴雪的良配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喜欢的人了。”
“臣都记下来了，谢长帝姬、宗姬殿下提点和帮携。”
“我这里有一份羊肉汤饼，崇国公吃完就下车出发吧。”
崇国公老泪纵横：“谢两位小殿下，臣誓死报效大夏。”
林希儿拿出一副墨：“麻烦崇国公帮忙把这副字送到晴雪手里。记住一定是亲自送给她。”
“是，臣代晴雪谢过两位殿下。”崇国公拱一拱手就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她让梅奴儿去催促那些人，紫苏上了马车后，她问紫苏：
“肖晴雪可跟你交代了什么？”
“她说，谢谢宗姬殿下帮了她的大忙，她会按照宗姬殿下的路走的。”
“嗯，我们也回宫吧。”
此时的城墙上站着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男子的颈间缀着一块白玉，手中还握着一颗彩色的珠子，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墨，你认为这位宗姬殿下如何？”
“她聪明贤惠，机灵能干，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确实机灵，可惜父皇到现在还未给我封王分府居住，要不然高低求父皇嫁给我。”玄衣男子叹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城墙上的雪花。
“还有一年，殿下可以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把势力交给这位宗姬殿下也为时不晚。”墨一脸讨好的看着殿下。
“如此说来，这天下也轮不得太子做了。”
“殿下大可不必说这话。”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出来。
赵钰扭头看时，看到了林希儿。
“十一哥何出此言？”长帝姬也两眼分明，长长的睫毛上点缀着细碎的雪花。
“因为十一哥从小就喜欢你家潇姊姊啊！”赵钰摸了摸长帝姬的朝天髻，笑着说道。
“有件事殿下似乎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还用我知道？”赵钰垂眸。
“官家已经给我下了道旨意，说未来二十年不得嫁予任何男子，包括任何皇子皇孙。”
“只要你想嫁，就可以……”赵钰叹口气。
“可我不想嫁，也不愿意嫁。”林希儿语气坚定，“这旨意是我自己求来的。”
“可……”
“没有可是，我心中只有大夏和大夏子民，其他的我不想奢求，也不敢奢求。”林希儿没有任何脸红，语气平静的如湖水一般，“十一皇子若是喜欢我，就把这份喜欢留在心里，待到我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一点点的剖给我岂不是更好？”
“……”赵钰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才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过多奢求了，做什么事都要保证自己平安就好。”
“谢陛下挂念。”林希儿行了万福礼，“我们要回宫了，殿下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这边还有事，你先和长帝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