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插手帮派之事?
“门主,你们好了没有……”
浑水门,内院。
黄严背对正堂,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位大姑娘就在前院,我不知道老李能拦多久……没准儿什么时候就闯进来了。”
“你们……搞快点儿,我再去拖一会儿……”
话音落下,黄严快步离开了这里。
虽然他想不明白,门主为何会跟那家伙打着打着,打到坦诚相见的地步。
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口味这么重,连门主这种……都骑得下去。
但有一件事黄严想得很明白,那就是屋内的场景最好不要多看哪怕一眼。
长针眼事小,没了命事大。
若非前院还有上家的人等着,他在看到屋内场景的第一眼,就已经撒腿跑了,哪儿会等到现在。
堂内。
脸上没了血色的文殷正静静躺在冯舞旁边,怔怔看着房顶被打出来的几个破洞,眼中没有什么焦距。
他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常,此时微不可察地抽搐着,伴随着阵阵疲软酸痛感。
原本文殷强行提着一口气,还硬生生留存了两分力量。
谁料黄严突如其来的那一嗓子,直接将他提着的那口气给吓散了。
而后伴随着树根完全缩回背部,文殷也倒在了地上,变成了眼下这般模样。
见旁边传来低低喘息声的汉子,并没有将黄严叫住,他心下有些惊愕。
“你怎么……不让他杀了我?”文殷眼中有了两分神采,脑袋艰难往旁边偏了些许,却只能看到对方隆起的壮硕胸肌轮廓。
以他现在的状态,对方随便叫个帮众进来,都能两刀砍死他。
无非就是比砍普通人要费力一点儿而已。
可冯舞却并没有这么做,这让文殷有些费解。
“我还没有沦落到……是个人都能看我身子的地步。”旁边传来了沉闷而虚弱的声音。
‘大老爷们还怕别人看?’文殷怔了怔,而后便想到了什么,身体僵了一下:‘等等……’
这家伙身上好像……
确实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此前文殷跟其搏杀之时,就隐隐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只是那种情况下,他也顾不得去多想。
而今细细回想起来,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家伙胯下少了一坨跟他一样的、动作起来摇摆生风的玩意儿……
文殷脸上表情逐渐凝固下来,整个人有些懵。
所以浑水门门主、也就是旁边这条汉子……是个女的?!
怪不得他变身后胸肌没有对方大,也怪不得对方手下看到屋内景象后,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协助对方诛杀了他……
文殷嘴唇颤了颤,心下颇觉有些荒谬。
女人怎会长成这个模样?
蓦地。
旁边的魁梧身影以手撑地,艰难坐了起来。
有冷白的月光从屋顶破洞倾泻而下,投在了她古铜色的健壮身躯上,形成巨大的阴影,将旁边的文殷笼罩在了其中。
文殷心神被拉了回来。
他第数次想要催动树根,修复自己疲软酸痛的身躯,却仍旧没有任何作用。
背部的树根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亦或者跟他断去了联系一样,文殷甚至都无法再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好在他的心口并未传来绞痛感,这说明被他暂放在角落的小人儿应该没有死——反正他是希望对方能活下来的。
思潮翻涌间,文殷瞥了一眼旁边山一样的壮硕女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方的恢复速度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快。
文殷知道她缓过来后,必然会弄死自己。
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要怪只能怪他反应太慢,旁的什么也怪不了。
“劳烦阁下下手麻利点儿……”
文殷嘶哑的声音带着平静:“在我翻进来那面墙的墙角,有个小东西……”
“好歹打过一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找到她。”
“对了……你肉眼看不到她,可能只能靠手摸……”
“如果她死了……就把她跟我一起扔到乱葬岗。”
“如果她没死……”
啪——
一团衣物被扔到了文殷的脸上。
“我觉得你应该把说废话的力气,用在穿好衣袴上。”
女人沉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听不出什么感情。
文殷心中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独属于月光的冷白,透衣物形成的缝隙 投进了他的瞳孔。
眼睛一睁一闭之间,他竟有种如获新生之感,力气都莫名其妙恢复了两分。
“陈家女的人已经到了。”
冯舞在卧房门后的屏风前弯腰套着袴子,随口道:“待会儿我会把你从墙头扔出去。”
“明日陈家女应该回唤你去问话,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陈家女”顾名思义,就是陈家的女性。
但在银月之中,“陈家女”这三个字通常只代表一个人——那就是陈家孙辈中唯一的女孩,陈闵行。
哪怕是文殷这种以前只顾着埋头苦读的家伙,都听闻过陈闵行的大名。
她是唯一一个,在县尊颁布“不得当街欺压百姓”这条政令后,在大庭广众打死了一对母女,并且还能全身而退的狠人。
甚至于……
对方打死那对母女的地点,就在县衙门口。
本来县里所有人都以为,作风强势的县尊肯定会拿陈家女开刀,进一步巩固自己建立起来的威势。
谁料对方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任由陈家女逍遥法外去了。
所以银月县渐渐就流传起了一句话,叫做:“宁招杀威棒,莫惹陈家女”。
堂堂一县之尊都不敢去动对方,寻常人又怎敢招惹这厮。
“浑水门的上家是陈家?”文殷艰难坐了起来,一面套着衣袴,一面惊愕发问。
他知道这些帮派的后面肯定是有上家。
但一般情况而言,只要下面人每月交的常例足够,上家是不会管帮中高层更替的。
所以文殷才会直接将主意打到浑水门身上。
可他没想到,浑水门的背景居然这么深,牵连到的上家是银月陈家。
它不就是个小帮派吗?
“你不知道?”
冯舞怔了怔,随后面上横肉扯动,讥讽道:
“亏我还把你当成了陈刀会的人,没想到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也敢插手帮派的事?”
见文殷还要发问,冯舞摆了摆手:“行了,有什么问题,等我打发了陈家女的人再说。”
“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待会儿我把你丢出去后,你最好不要溜走。”
“明日你若主动登门,陈家女或许还不会对你做什么。”
“可你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逃了,旁的不说,你这身皮肯定是保不住的。”
纵使文殷一肚子疑惑,冯舞却没给他发问的机会、
说话后直接一把将他提起来,直接走出了正堂,朝着院墙走了过去。
文殷倒也没有挣扎,只是耷拉着头,心下有些颓然。
本来他还以为今夜之后,便能将浑水门纳入麾下,而后在清水坊一手遮天,称王称霸。
谁想还没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
甚至还莫名其妙招惹到了陈家的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命还在。
念及此处。
文殷抬起头,重新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