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下药终究小道尔，砍人还需自身硬
看着庭院内手持重弓、沐浴在月光下的魁梧身形，文殷眼皮一阵乱跳。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这家伙没有中招不说……甚至还在这儿守株待兔！
文殷右手死死按着剑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嘴里却是阵阵发苦。
‘下药不成还打草惊蛇了……绾绯真是害苦我也！’
武者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跟体内气血的雄浑程度是划等号的。
同级武者间就算气血有所差距，顶破天了也就强个一半，不会太过离谱。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能够依靠自身的战斗经验，武技的精妙，亦或者身法的高明致胜，甚至是完成瞬杀。
可一旦双方有了境界上的差距，那么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下，武技等因素能够造成的影响就微乎其微了。
如果说文殷的气血是“一”，那么气血如象的浑水门门主体内的气血就是“三”。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对方进行正面交锋。
而是想从侧面入手的方式，借助绾绯的特异之处去药翻对方。
只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
文殷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不仅如此。
他从浑水门门主那具，几乎达到了八尺之高的魁梧身躯就能够看得出来，对方的实力绝对比想象中的更强！
身躯越庞大，能够容纳气血的量就越多。
所以眼前这家伙的气血没准儿是“四”，甚至是“五”……
万千思绪翻腾涌动，不过就在一瞬之间。
“阁下认错人了。”
文殷紧绷着身体，肃然道：“在下乃山阳县捉刀人甫任齐，进入贵县只为公办。”
“之所以在阁下院中，乃是因为方才追击的贼人实在歹毒，竟以暗器阻击于我。”
“在下躲闪不及，一时脚滑落入了院中，这才造就了如此误会，还请阁下能够谅解。”
“是吗？”冯舞粗黑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山阳县典史叫什么？”
“徐正！”文殷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迟疑。
冯舞微微一怔，而后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来狞笑：“好个文如渊，你可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她右手突兀在后腰箭囊上一抹。
一支漆黑箭矢搭在弦上的瞬间，长弓已然被拉成满月。
下一刻。
弓弦猛地回弹绷直，箭矢化作一道黑芒，拉出“嗖”的刺耳破空声，朝着文殷激射而去。
数十步距离顷刻而至，直指他的面门。
‘他真认识山阳县典史？！’
文殷心中大骇。
好在他的身体一直紧绷着，注意力全程都在冯舞身上。
是以几乎在对方动作的同时，银亮的长剑已然出鞘，在墙壁投下的阴影中拉出一线银芒，继而悍然刺出。
剑感带给文殷的，不仅仅是能让他更快的学会剑法，更是能够让他对手中长剑做到绝对意义上的掌控！
所以只要对方的攻势他能够反应过来，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自己觉得可以——
那么他就能刺准任何目标！
……
铛——
箭簇尖端部分跟剑尖瞬间撞上，发出了短促的金铁交鸣声。
文殷只觉一股巨力从长剑上轰然涌来，使得他的手臂都震了一下，紧绷的肌肉一阵抽动。
但他手中的剑却没有因此而颤抖，甚至没有偏上半分。
在这种情况下。
那支携带着强劲力道的箭矢在经过短暂的停滞后，直接旋转倒飞出去，“飒”地斜插入了不远处的花坛泥土中。
冯舞看到这一幕，眼睛虚眯了起来。
她当然不认识山阳县典史是谁。
但下面的人跟她说过，那个自称“文如渊”的家伙是何种打扮。
所以即便文殷回话十分流利，好像真是山阳县的捉刀人，她也没有相信对方的鬼话，选择了直接出手。
只是冯舞未曾想到，对方能如此精准的刺中箭簇也就罢了，甚至还未曾被箭矢上所携带的力道撼动半分。
‘真是气血如象？！’她心下有些惊愕。
武者只有初入气血如牛之时，才会在动手时乍泄气血。
一旦过了这个阶段。
伴随着武者对体内气血的掌控力加强，除非实力差距达到了一定地步，否则就算动手，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具体实力。
这也是大部分人交手，通常不会一来就使出全力，而是先试探性出招的原因之一。
文殷看了一眼被自己一剑击飞的箭矢，又看了一眼对面持弓的魁梧身影，忽的发出低笑：“原来……此前都是我自己在吓自己。”
“气血如象不过如此，浑水门门主亦不过如此！”
心中退意消散。
文殷随手将剑鞘丢弃，提剑从阴影中走出，显现出了身影。
有莫名的气势第一次从他身上升腾而起，将他的身形都仿佛拔高了两分。
这股气势，叫战意。
既然自己在浑水门门主手上并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那么……
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呢？
下药终究小道尔，砍人还要自身硬！
反正对方也不会就这么放他离开。
“足下总算是有点儿武人模样了。”
冯舞连声横肉扯动了一下，丢掉手中重弓并取下箭囊扔到了一旁。
“都退出去！”
她扭头对闻声赶来的驻帮帮众冷声道：“守好垂花门，没有本门主允许，任何人不得入院！”
没有理会闹哄哄涌来，又乌泱泱退去的帮众，冯舞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文殷身上。
她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子，在一阵沉闷的“噼里啪啦”声响中，朝着对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未曾想陈刀会还有足下这般人物，若愿意弃暗投明，某家愿以副门主之位相待。”
目光紧紧盯着文殷斗笠下的影绰面孔，冯舞语气肃然。
如果可能的话，她并不想跟人打生打死。
抢地盘的同时并收纳对方麾下的高手，这才是帮派的壮大之道。
此前她之所以会捶死陈刀会副会首，以及两名掌事……
完全是因为她刚突破便迫不及待采取了行动，过于亢奋之下，出手没控制好力道而已。
“副门主一月有七百两吗？”文殷抛出之前的问题。
七百两？
冯舞步子一顿，脸上的横肉不自觉抽动几下，变得狰狞了起来。
“我有你老母！”
心下戾气上涌，冯舞怒骂一声，魁梧的身形拉出残影，刹那出现在了文殷面前。
浑身虬结肌肉将黑布短衣再度撑开一圈，她粗壮的右臂已经高高抬起，蒲扇大小的手掌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朝着文殷脑门抽了过去！
她好心招揽，这厮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那她只能送其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