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武馆来人
“文如渊别打我！”
小人儿小脸儿煞白一片，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我……我不敢了……下次绝对不敢了……”
其实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尿的，但先认错肯定没错。
在小人儿说话的时候，文殷只觉一股温热突然浸染了自己的指缝。
他面皮一颤，脸色都有些开始发青了。
这玩意儿是水做的吗？
怎么随时都能尿得出来？
“不能再让它尿了，不然以后这卧房没法住了……”
文殷将小人儿放在了凳子上，扯下包着册子的手巾，重重擦拭起了手上的水渍。
看着对方那嫌恶的样子，小东西似是明白了什么。
“文如渊，你要再欺负我，我就尿给你看！”它壮着胆子大声说道，发颤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文殷动作一顿，本来还想去握剑鞘，但想了想手上的尿液，最终还是选择提起了旁边的凳子。
“你尿一下试试？”他沉着脸说道：“真以为不敢抽你？”
小人儿一见这架势，顿时怂了，身子一颤，腿又夹了起来。
文殷脸色一变，忙放下凳子坐了上去。
“你放心，只要你以后不再乱尿，我保证不会再动你。”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毕竟咱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明白吗？”
小人儿看着文殷这副样子，臀下直接湿了一大片。
“文……文如渊，你还是凶一点儿吧，你这样我害怕……”它颤声说道。
文殷表情僵硬了下来。
原来不仅人会犯贱，妖物也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想着跟其缓和什么关系，直接说道：“我身上被种了手段，你能不能看出来？”
“什……什么东西？”小人儿颤声道。
对方被种手段，它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不过这话它却是不敢说。
文殷将后脖颈露给了小人儿。
小人儿尽可能瞪大了眼睛，然而看了又看，最终也没能看出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什么没有嘛……”
文殷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这家伙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个大妖，应该能看出些古怪。
谁想它现在除了尿得多之外，还真就是一无是处。
“文如渊，你怎么三个眼睛？”小人儿突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奇。
“你看出来了？”文殷身子一震。
“刚刚没有，现在有了！”对方连忙说道。
文殷一把将镜子拿了起来，对着后脖颈照了过去，而后便看到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猩红的眼珠子图案。
与此同时，图案所在的地方还有断续的温热感隐隐传来。
三目相对之下，文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武馆果然在他身上下了手段。
只是这玩意儿怎么时隐时现的？
“你能感觉到什么异常吗？”文殷将目光看向了小人儿。
“你自己身上的眼睛，我怎么知道……”对方委屈巴巴地说道。
文殷叹了口气，摸着脖子上时不时传来温热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看着对方忽明忽暗的脸色，小人儿莫名打了个冷战，又尿了。
它小脸儿一白，悄悄挪了挪屁股，遮掩了一下水渍。
见文殷没有注意到它，这才小小松了口气。
片刻。
净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老爷，外面有人找，说是您在武馆的朋友。”
武馆的朋友？
文殷心神一动，飞快拿起镜子对准了后脖颈。
却见那猩红的眼珠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霎时间，文殷思路清晰起来。
难怪他脖子上的图案时隐时现，原来症结在于武馆有没有人找他。
早上惊蛇在找他，所以图案出现了。
刚刚也是有武馆的人找他，于是图案又出现了。
这么说来……他不管走到哪里，武馆的人都能找到他？
文殷眼神阴鸷了起来。
此前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债务是狗链子。
直到此时他方才明白，这东西才是真正的狗链。
“老爷……”
外面的净雪见文殷久不回话，试探着叫了一声。
文殷收敛思绪，沉声道：“让他来正房。”
见净雪应下离开，他忍着恶心将凳子上的小人儿拿了起来。
“待会儿不准出声，也不准再尿在我袖子里，不然今晚还吊你。”
警告了对方一句，见它连连点头后，文殷这才将其塞入了袖子，离开卧室去了正堂。
其实他也不想将这玩意儿带在身上。
奈何对方跟他性命相关，万一被其逃了，然后给人一脚踩死，文殷死都死不瞑目。
刚打开正房的门，文殷便见到一个穿着黑色镶红边短打的青年，正在净雪的带领下朝着这边走来。
“是他？”文殷怔了怔。
他知道武馆会派人来谈还债的事情，没想到来的人却是那个门房。
“风稳见过七外首！”
自称风稳的青年快步上前，躬身抱拳道，语气仍旧恭敬。
文殷回了一礼，抬手请对方入堂：“风兄请进。”
“担不得‘兄’之一字，风稳不过馆内杂役而已，七外首直呼我名便是。”风稳姿态放得很低。
但文殷却不敢小看他。
连债务的事都交给对方来办，足以说明武铮对他的信任。
“那便唤风舍人吧。”
文殷笑呵呵地说道，丝毫看不出在房内的阴沉模样。
“七外首抬爱。”风稳也笑了笑。
而后两人进屋落了座。
幸好净雪事情办得麻利，不然来人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新迁于此，家具都是刚置办，连口热茶都没有，却是怠慢……”
文殷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净雪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给两人上了两盏茶，而后便退了下去。
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又看了一眼去吩咐那些搬家具的脚力声音小点儿的净雪，文殷略有些惊愕。
忙活置办大小家什的同时，还能保证有灶房随时有热水……
这丫头也太会了吧？
就在此时，文殷注意到风稳忽的吸了吸鼻子，而后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悄悄坐远了一些。
文殷眼角一抽，解释道：“刚回家踩了泡狗尿……”
“文如渊，你才是狗！”小人愤怒的声音从袖中传了出来。
文殷脸色蓦地一变，目光死死盯着风稳的同时，身体已然紧绷了起来。
若非还存一丝冷静，他恐怕已经握住了旁边解下的长剑。
可出乎文殷预料的是，风稳并无其他异样。
对方只是被他作态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抱拳，一脸歉意道：“抱歉七外首，是风稳失态了……”
不就是被人知道踩了泡狗尿嘛，至于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吗？
风稳一阵腹诽。
文殷仔细打量对方片刻，仍旧没能发现异样，心中有些惊愕。
虽然小人儿就算扯开嗓子吼，声音也不会太大，但对方也不至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吧？
难不成……
他听不见？
心下一阵惊疑之间，文殷面上则是起身解释道：“风舍人不要误会，鄙人就是想到了那条狗，心中有些压不住火气，并非是针对你。”
“文如渊你才是狗，你才是狗！”小人儿他袖中一边拱来拱去，一边大声回骂道。
过程中文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风稳的脸，却见对方还真不像是装的，他应该确实没有听到小人儿的声音。
“没事没事。”风稳连连点头表示不介意。
两人重新落座后，风稳方才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双手递给了文殷：
“七外首，这是武馆各个外首去年所还债务的账目明细，自二月算起，您请过目。”
“都是还一条记一条，看起来可能有些乱，您不要介意，毕竟这样您也能看得更有头绪一些。”
‘其他门徒的还债明细给我看做什么？’
文殷怔了怔，接过账册翻看起来。
刚看到第一行，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下来——
【正平二十三年，二月初七，第二门徒吴肖夜斩银月主簿陈言，抵债一千两，余债七千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