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章：异变
林中。
瞪大眼睛的刀手在本能的支配下，惊恐松开了刀柄，用双手死死捂住了脖子。
他张大的嘴巴中不断发出“嘶嘶”漏风声，殷红的鲜血自指缝中飞快渗出，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脖颈，仿佛为其裹上了一层红绸。
很快，他的视线开始上移，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后方倾倒。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死死捂着脖颈的刀手仰面倒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小片翻涌的尘糜。
看着这一幕。
不光是其他刀手愣住了，就连文殷自己也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双目凸起、身子还在抽搐着的刀手，又看了一眼手中剑尖染血的“君子之剑”，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大脑“嗡嗡”作响之间。
似乎有无形的膜自四面八方覆盖而来，将文殷悄然包裹，把他与这个世界悄然隔绝开来。
这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以极快的速度跟他拉开——
不管是王玄虎跟壮汉交手时的对骂声，还是单刀跟朴刀撞击时的金铁交鸣声，亦或者是鸟雀惊飞的扑腾声音、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弱。
直至完全消失，化作死一般的寂静。
除此之外，文殷目之所及的一切，也好像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分明他能够看得清晰，却又有种莫名的朦胧感，仿佛身处梦境。
真实感和虚幻感同时涌来，文殷隐隐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
咔嚓——
好似水泡破碎，又如涟漪炸开。
下一刻。
文殷只觉背后如同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了一样，在他皮肉之下缓缓蠕动延伸着，朝着四肢百骸不断渗透深入。
就像是……树根在泥土之中生长、扎根。
在这个过程之中，文殷的每一寸筋膜、每一块血肉都在不断被拉伸、锤炼着，每一次锤炼都有缕缕热流涌入其中；
他的每一根骨头更是被无形的力量直接碾碎，又在丝丝缕缕的热流涌入间完成重塑，继而再度被粉碎、被重塑……
极致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文殷的面皮扭曲到了极点，根根血丝从凸起的双目中飞快浮现。
但他无法惨叫，亦无法挣扎，甚至连昏厥都难以做到。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些疼痛，直至感知麻痹……
不知过了多久。
文殷忽觉那些消失的声音，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重新回归了的耳朵，甚至比方才还要多出几种——
譬如周围刀手粗重的呼吸声，又譬如脚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的，脚踩到枯枝落叶的声音……
视线中的朦胧感随之消失，他的目力提升了数个层次。
此时的文殷甚至能够清楚看到，那些满是惊怒的刀手脸上的斑痣、死皮乃至根根汗毛！
分明他一直站在此地，从未离开半分，眼下却有种重获新生一样的感觉。
筋、骨、皮、膜、肉被反复锤炼的痛感早已消失不见，文殷能感觉到的，只有丝丝缕缕自气血中不断衍生，而后于四肢百骸中流转开来的暖流。
极致的舒爽感传来，文殷只觉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每一寸血肉都在高呼爽快，他整个人好似飘在了云端，被软糯云层所包裹，温润又松软。
哪怕以前被同窗请去青楼听曲儿，他都未曾有过现在这般感觉。
“夕死可矣……”
他心中莫名生出了这般念头。
……
“兄弟们，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虎，给老子并肩子上！”
眼看最先冲过去的杀手轰然倒地，其余刀手先是一惊，而后一人当即反应过来，低吼道。
“弄死他！”
“给老三报仇！”
其余人同样满脸狰狞，长刀一横，加快了脚步！
他们眼中再无丝毫轻视与大意，有的只是极致的凶戾。
辕座上。
当文殷从那种舒爽感中脱离出来时，一名刀手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刀朝着他的双腿劈了过去。
文殷悚然惊醒。
惊慌之间，他本能想要躲开。
谁料这一躲，文殷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出现在了辕座的另一端的边缘处。
若非他本能一把抓住了车门框，整个人差点儿没摔下车子。
“这……什么情况？”文殷懵了。
那刀手也懵了。
“这速度……这他娘的绝对是入了劲的武者！”
看着一脸茫然的文殷，刀手只觉头皮发麻：“还他娘的在扮猪，还他娘的在演？！”
他惊惶后退，再没有了动手的想法。
其他刀手也注意到了文殷的速度，均觉背后一凉，本能止住动作开始后退。
他也就学了点儿普通刀法而已，充个场面、壮个声势还行，拿头跟入了劲的武者打？
对方或许是扮了猪，但他们却不是虎。
“刀首，点子太硬，打不过！”
有人冲正在跟王玄虎缠斗的壮汉大声道：“我等还是压阵吧，免得这厮偷袭你！”
“我压你妈个头，一群卵都没有废物！”壮汉破口大骂：
“除了整跟在老子身后抖威风，养你们有个什么用？！”
“等老子解决了黑背犬，绝对一个一个找上门去直你们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