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在科技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兽人不仅可以通过外力染发，甚至还能通过手术短暂地改变毛囊的属性，使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长出来的头发都是自己想要的颜色。
先不说飞船上没有后一种技术，清曙对自己的发色瞳色也都很喜欢，只是因为自身蓝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瞳孔实在是太标志性了，所以才需要暂时改变发色，带上美瞳。
飞船是双铁佣兵团私有的，上面有许多临时变装会用到的东西，能够让清曙进行一次紧急染发，也有能盖住其瞳孔颜色的美瞳。
帮清曙染发的人是格温，因为他经验最丰富，而其他人也有各自的事，
山月坐在一边看格温给他染头发，无聊了就跑去船窗看外面飞快变化的星空。
科拉星地理位置特殊，附近都是一些不宜居住的星球，故而飞船很少，能够轻松看到附近星球最原生态的美丽。
在越过一个长得很像鲸鱼的气态星球后，清曙的头发差不多也被摆弄好了，只需要等一段时间过去，黑色完全盖住他的蓝发，然后他再自己洗头就可以了。
格温摘下手套，清洗干净双手后从卫生间出来，直接对着二人道：“那我先走了。”
清曙冲他看向门的方向，“辛苦了，一会儿见。”
山月也抬头道了声“再见”。
房门刚被关上，山月便问清曙：“一定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在她心里，清曙还是那个脆弱易碎的琉璃，美丽，但也很容易被外界伤害。
清曙轻笑一声，坐的离山月近了些，“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李烈吗？”
“记得。”
“我在上大学后开了一家能源方面的公司，一直出售改进的装置和倒卖能源块。我上学有很多事，所以他一直是我公司的经营者。
这几年我发现了一种新能源的合成公式，现在已经研究到只需要进行一些实验就能初步投入使用的地步了。
这种能源比现如今用的大部分能源更加持久环保，最重要的是，它的成本相对如今流通能源种类都要低。
我因为自己过去的经历，对帝国没什么好印象，所以希望和联邦的公司合作，但他并不同意。
他希望公开我们手中新能源的信息，吸引别人拍价，并且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和帝国的一家公司谈好了价钱。
可惜公司是我的，技术也是我的，我不同意，这个合作就下不来。
他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就做出了一些不合规的事情。当时我启用了飞船的紧急逃生舱，选择了最远的安全星球，然后就有了我坠落科拉星，遇见了你，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
清曙看起来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提起李烈的名字时，也没有多少别的感想。
但山月知道，清曙在他们一开始相遇后的那段时间，他不经意间流露的低落与泄气不光是因为掉落在了一颗荒星上，应该还有自己多年合作伙伴的背叛的因素错误。
只是他如今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将对方当做商业竞争对手来看待。
“公司一直是李烈在经营，按理说经过此事，我该接手自己经营。
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开公司是为了赚钱帮助我买需要的材料，而不能是需要我花费大量时间去经营公司。
所以我想先找到合适的代理经营公司跟合作对象，然后再回首都星拿回公司。”
像这些扎根在混乱星的公司，即使看起来规模不大，也要比普通的小公司稳定，毕竟人家可能明面上是小公司，背地里却有另一番大的规模。
正当山月消化清曙的一番话时，从船窗照射进一条极为明亮刺眼的白光，就像是一道倾斜的聚光灯一般。
山月眯着眼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上前一看，飞船外星河灿烂，并且随着越来越靠近凯尔星，光线也变得更加亮眼。
她在光线聚集之处侧过头，整个上半身仿佛被光芒所拥抱，“听起来你已经做好了计划，反正你记得保护好自己。”
就在这时，方穹的声音从广播上传出，“啊，抱歉抱歉，忘记打开遮光层了，各位没事吧？”
说话间船窗内部用于遮挡强烈光线的一层已经降下，可即便如此，在舷窗前看去，凯尔星所散发的光芒依旧亮的惊人。
她轻轻感叹，“这好亮。”
“等降落到凯尔星上就没这么亮眼了。”
正如清曙所说，飞船一进入凯尔星的外大气层，亮度突然变得柔和，遮光层的颜色也开始逐渐降低。
“滴”的一声从山月的手表上响起，她一点开发件人，他的话语就自动外放了出来。
重岳已经安排了人接山月，山月只需要在登陆后授权地址，他们就会找到她。
山月静静听着重岳尽量简单的说明，又听他轻松道：“我没能让你明白也没关系，你可以直接拨打政府专线，或是等他们来找你，只是这样会快一些，我不想让你多等。”
这是一条单向消息，山月并不需要回复。
等山月在智脑账号设置中开放地址授权后，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山月点开页面，是一则加好友的讯息——是清曙。
他在看到山月的联邦账号后登上自己的联邦账号加上了她。
清曙笑着说，“这样即使不一直待在一起了，也还可以联系。”
……
待飞船从空中港湾找到了停船位，山月和周莉莉、杜宾先一起下船，一是帮他们看一下四周的情况，二则是清曙没受什么伤害，周莉莉的任务算是暂时结束了。
杜宾手里拿着一个小仪器，跟她们一起走出港口后，就在智脑上发消息给方穹，随后就与二人分开，先行一步去找家安全的酒店。
周莉莉却没有第一时间和山月分开，“你家里的人什么时候来接你？”
山月摇摇头，“不知道。”
话说时，在她们附近停下，一位身穿亚麻色西装的男性从上走下。
他一头长发被随意扎起，眼前扣着一片单片镜片，镜片上正反射出许多快速闪过的分析画面，很快，他就锁定了山月的存在，直奔她而去，“请问，您是山月小姐吗？”
“我是。”
山月扭过头，想跟周莉莉要联系方式，但对方不等山月说话，扔下一句“看来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那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望着周莉莉消失在人群中，山月才收回视线。
男人适时开口，“您好，我叫丰修然，是负责送您到首都星的工作人员。”
山月同样客气道：“您好，麻烦您了。”
丰修然侧过身，“那请先跟我来，正好有一辆私人飞船要前往首都星，我们可以借坐他们的飞船直接过去，这样会快上许多。”
山月坐进车里，丰修然关上车门，自己坐到驾驶位，“听重岳先生的助手说，您脑域疑似有伤，正好飞船启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先去市中心的医院仔细检查一下，您看可以吗？”
丰修然的声音就像是鸟儿扑打翅膀时，利落却柔软，绝不惹人反感。
山月点点头，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周莉莉也离开后，只剩下山月来应对这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完全陌生的未来，这让她不免有些压力。
而且，星际与她认知中的“现代”相似又完全不同，这就和她一开始在科拉星上苏醒时一样，能将周围的环境与大脑中的认知对上，却不能改变这是陌生的事实。
跟随着丰修然进到医院，一切似乎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丰修然拿出一个证件后，两人就被导医带到了四楼。
这是家私人医院，来往的人并不多，诊断时专人专室，即便是丰修然也不知道山月的具体病情。
医生看着山月之前的体检报告，“除去失忆，你还有什么其他感觉吗？比如不定期的头疼之类的。”
为了防止山月听不懂自己说话，医生还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表现出很难受的样子。
山月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
“好的，”医生说完打开门，门口正站在丰修然，“你先带她去重新体检一下，然后拍一张脑部的ct，再回到我这里。”
丰修然任劳任怨地带着山月重新体检，拍好医生需要的东西再将她带到诊室面前。
这时诊室里还有人，两人就在外面等候着。
虽然旁边都有座位，但山月和丰修然都没有坐下。
瞧见丰修然很悠闲，山月突然开口问道：“不着急吗？”
“不着急，您的身体状况更重要。虽然仪器上的配置是一样的，但凯尔星的脑科医学发展要比首都星好一些，所以还是在这里得到确切的情况比较好。
您放心，如果您比较严重，我会向上司申请，将张医生一起带回首都星，帮您诊治。”
他这句话就已经透露出，不是他们趁着飞船起飞前的功夫来体检，而是飞船等待山月办好一切后才能起飞。
他说话的语速会可以降低，所以即使有些词山月不认识，但依旧能大致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她楞了一下，“应该不是大事，不需要那么麻烦。”
丰修然听此只是笑笑，“如果您需要，他一定会非常愿意。而且是不会影响到张医生的本职工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只需要每天投影在自己的办公室就好。”
那不是在哪都一样吗……真有问题的话，到时候投影帮她治疗不也是一样的？
山月悄悄撇了撇嘴，进到诊室。
比起丰修然对她的特殊对待，山月更喜欢面对张医生。
张医生花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看完了山月的体检，再思考了一会，随后他并没有直接告诉山月，而是打开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录音笔。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患者山月整体脑部发育非常健康，虽然局部仍存在一定损伤，但我认为不是她失忆的原因。
这点可以从体检报告中看出，患者本人曾在小时候被注射过某种含kk7成分的药剂，含有微量kk7成分的药剂普遍用于为需要治疗创伤后遗症、妄想症、精神分裂等病症，但因为其特性，在不法分子手中，kk7会被用于删除记忆，又或是直接用于洗脑，灌输不属于患者的记忆。”
“据患者的口述，她并未完全忘记一切，对世界仍保留着一定程度的认知，且能够迅重新学会曾使用的语言。
所以我猜测，当时她并未被完成全部的疗程，处于清除记忆的第一或第二阶段。再加上患者曾两次使用科拉星上存在的飞羽族遗迹，飞羽族的许多科技要比兽人更先进、也更温和全面，所以患者被损伤的大脑大概率是被以飞羽族的方法修复过。
但是因为两族差异，即使修复了身体，仍不能找回患者精神上面遗失的记忆。我建议，除去修复患者脑部遗留的损伤，调整患者夜间弱视的问题外，更多需要从心理、精神方面下手，尝试取回记忆。”
关掉录音笔后，张医生看到山月正茫然地看着自己，安抚道：“没有很严重的情况，你的夜间弱视问题也是可以纠正的。”
在成为兽人前，近视、弱视等问题就是一大难题，而在成为兽人后，大部分动物的视力都不太好，这也影响到了兽人，故而，兽人们在怎样恢复视力健康、纠正不良视力因素方面的进步非常快，到现如今已经基本都能解决了。
像山月这也被兽基因影响视力的例子，在如今这个年代看来已经不算特别难治的事。
只要肯花钱、肯等待，是可以修复的。
张医生最后将录音笔交给了丰修然，然后这会连带着山月的各种身体数据一起被送到重岳那里。
在车上，这次丰修然坐在了副驾驶，开启了自动驾驶功能。
而他自己则将录音笔中的音频提取，放在需要发给重岳助手的文件底部，然后将全部发送。
山月看着外面飞快后退的画面有些昏昏欲睡，丰修然在镜子中看到山月困倦却强撑着的睁着的圆眼睛，心里闪过一丝笑意，“您可以小睡一会儿，我们需要到郊区的私人停船位去，那里很远。”
……
再次醒来，车子已经到了一处仓库。
丰修然坐在副驾驶上办公，打字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他并没有带耳机，山月问道：“这是哪？”
“我们已经到了飞船里面，但飞船尚未起飞，他们还在搬运货物。”说话间他已经关上了文件，“我们要现在下去吗？”
“可以。”
车外的环境被巨大的引擎声充斥，完全听不到其他兽人在说话的声音。
丰修然没有说话，只用手势指引着山月跟自己走。
金属色的墙壁、漆黑的地面印着黄色的方向标志和区域标志，还有许许多多的、材质不同的货物箱被摆在被黄色线条圈住的范围内。
道路中间许多正在搬运货物的机器，偶尔还能遇见一两个兽人在站在货物前检查什么。
他们所有人对这格格不入的二人都不觉得好奇，又或者说是忙于自己的工作而完全无视二人从身旁路过。
乘上电梯来到飞船的上层，这里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