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周莉莉赶来的时候，山月已经出来有一会儿了。
监控摄像头已经打开，画面里，一群兽人正围着左浩检查他的伤势，而监控外的房间里，周莉莉也在检查山月的伤势。
山月认真告诉周莉莉，“我用的腿。”
周莉莉白了一眼，“这很令你骄傲吗？下次不许了，知道吗？”
山月瞥了眼监控画面里剩下的那个人，“应该没有下次。”
虽说以现在的科技应该能检测出左浩中了什么毒，但山月相信这件事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毕竟闹开了，周峰雪作为给自己开后门的人也难辞其咎。
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旁人，山月并不在乎。
山月的那点小心思又岂能瞒得过与他爷爷是同一辈人的周峰雪？
他在山月离开后又命人给左浩检查了一遍身体，在看完报告后，命人刻意拖延了他前往其他星球进行审判的时间。
而山月，她得先去机构内的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作为整个科拉星上唯一的正式基地，研究院就像一个小型城市，除去少数疑难杂症，其他普通疾病都可以直接在科拉星诊断治疗。
在检查身体之前，山月需要先去一趟会客室，据说她的亲人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来者是山月血缘上的爷爷，今年九十七，已经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但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与兽人强壮的身体素质，看起来特别的精神。
而且相较于平均120岁逝世的年龄，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重岳的投影一直站在正对门的位置，见到山月推门进来，也没有立刻说话。
他示意山月坐在沙发上，“你好，血缘关系上我是你的爷爷，我叫重岳。”
山月有些慌神，难得紧张，“您好。”
“……”他也不说话，只用温和慈爱的微笑看着山月，但不会给其压迫感。
重岳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山月已经失忆的事，见她对自己态度陌生，心中虽然心疼，但却更想听她时隔多年再叫自己一次。
山月轻轻咬牙，低声喊了句“爷爷”。
重岳嘴唇微张，想问山月一些话，却都在山月有些局促不安的神情中止住，全部化为了一句“抱歉”。
既是表达对于多年没能找到她的歉意，也是在表达自己刚刚太冒进的歉意。
感受到老人的善意，山月也放松了一些，客气道：“您别这样说，知道自己从没被放弃，我很高兴。”
重岳轻笑一声，“你这样倒是和小时候很像。”
他指的是这幅小大人的感觉，但山月以为他指的是长相，没有应话。
某种不知来源的、想要与其亲近的感觉正在试图将她淹没。
重岳也不着急于山月立刻亲近自己，就沉稳和蔼的坐在那里，“这八年六个月里，你过得怎么样？”
山月简单的回想了一下，如实回答，“一开始有点艰难，不过越来越有意思了。”
本想就此结束，但见到老人的好奇又心疼眼神，她不知怎的，又开口讲了起来，“我曾经被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追到不得不跳进河里，我本以为自己再也上不来了，但等我从河里飘到岸上后，找到了一个更适合我居住的地方。”
“我还找到了蓝色的盐，它们吃起来也是咸的，但是是矿石。”
“一开始捕猎时，我学另一种大型动物蹲守捕猎，结果因为气息太重每次都被发现。有次甚至因为太紧张了，没发现有动物来到我身后，被淘气的幼崽从身后踹了一下”
“日常我会吃肉或是野果，偶尔还会吃鱼。我做了很多工具，日常生活的地方也能够遮风挡雨。”
山月正绞尽脑汁搜寻除了捕猎吃饭之外的事，却发现面前的老人难过地看着自己。
注意到她的视线，老人立刻解释，“我很抱歉让你经历了这些。”
山月嘴唇开合，垂下了眉眼，也道歉道：“抱歉，我这些年的经历可能不太有意思。”
“不，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没能早些找到你。”
虚拟形象情不自禁地靠近山月，想要将她搂在怀里，“你本应该在我跟你父母的照顾下长大。”
山月心里一酸，“但我还是回来了，以后也一样的。”
……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两个不太会相处的兽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时间在悄悄的流逝，山月的话越来越多，语气也越来越轻松。
山月从重岳这里知道，原来她经历的“成长期”并非只有她有，现如今的每个兽人都会在成年之前有不同次数的“成长期”。
联邦和帝国管这个叫生长痛，而如果山月是一直生活在联邦，她会有相对温和的药物来补充所需的营养物质，改善身体素质，而不是用科拉星上的仪器进行改造。
那些温和的方法会大大降低人体异变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山月本有可能不长出异于常人的鳞片和尖锐的牙齿。
“是因为科拉星上的比较落后吗？”
重岳摇摇头，“并非如此，联邦的技术更多是抑制而非促进。兽人主要是人，兽的基因对兽人种族整体的影响太大了。”
想到此，重岳有些庆幸，“幸好你的兽基因是科莫多巨蜥，不然不说性情习性上，你的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山月不解，“科莫多巨蜥就不会被影响吗？”
“科莫多巨蜥本就寿命长，但如果像仓鼠之类寿命很短的动物，融合度太高的兽人的寿命大概也会降低很多。”
而且动物的习性难免会影响到兽人，如果促进高度的基因融合，社会秩序的整体维护成本就会大大增加。
“性格也会被影响吗？”
“也不算吧，”重岳抿了口茶水，“比如说夜行生物变得不得不白天行动，时间久了就会性格变得暴躁。脾气本就不稳定的兽人可能会受到影响，但性格好的兽人可能也没反应。”
说白了还是因兽而异，因人而异。
山月还有疑惑，但重岳看了眼时间，“现在在科拉星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吧，有些事可以等你回来之后聊。”
末了他认真地补充问道，“我希望你能立刻回首都星，回到我的身边，可以吗？”
山月犹豫了一下，思及清曙也有自己的事，她不可能一直粘着对方，还是答应了重岳，自己会尽快回去。
……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山月还是得在研究院里做一次体检。
星际时代的体检很快，再加上研究院里的设备好，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得到自己的所有信息。
因为长期不均衡的饮食，山月身上有一些不大不小也不着急治的毛病，除了肋骨即将愈合的骨折之外，只有两件事比较危险。
其一便是清曙一直小心注意的问题。
因为在野外接触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还喝生水、吃生肉，山月感染上了寄生虫，并且有不少种类和数量的寄生虫都生活在山月的身体里。
这是一项需要立刻执行的除虫操作。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虽然感染了寄生虫，但这几种都是比较“安全”的，没有对她造成恶劣影响，再加上山月体质强悍，可以直接在研究院做一次驱虫，然后再在其他医院做两到三次就能解决。
操作仪器的工作人员是个健谈的年轻姑娘，看到山月躺在那，还在一旁开玩笑，说这是买回这台机器后他第一次真正上班。
毕竟研究院里的人们出去都是带着物资，吃自带的食物，回到研究院还要进行体检，体检出来就吃药，寄生虫根本没时间长成这样的规模。
另一件事就比较紧急了。
山月的大脑疑似受过伤，这或许就是山月失忆的原因，但因为研究院到底不是医院，所以他们没办法给她当时就治疗。
因为是关于脑部分的损伤，她建议山月尽快去首都星，因为那里是医疗最发达的几颗星球之一。
以上的结果和建议都会被发给重岳，同时清曙作为她的朋友，在山月同意的情况下也可以知晓。
被设备和设备中的医疗ai折腾了一顿之后，山月只觉全身都在发软。
她没在意，直接坐起来想走，却没想到刚一站在地上，整个人就向前倒去，随后被一个不算坚硬的胸膛接住。
清曙扶起山月，低头问她，“结果怎么样？”
山月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屏幕上的诊断书。
那个女生说了一堆，但因为有些词汇是比较专业的，导致她没有听得太明白。
清曙上下浏览，不光是诊断结果，整个诊断书都看了一遍。
他有些心疼，连带着语气也轻了不少，“我知道了。对了，今天和你的家人接触，感觉怎么样？”
山月简单总结了一下，“挺好的。”
“那他们想接你回家吗？”清曙明知故问，态度温和包容。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丢了一只“科莫多巨蜥”时，首都星闹起了多大的风波。
所以山月的家人不可能不想立刻接她回家，但他还是想问问，想听山月亲口告诉自己。
山月避开清曙的目光，“爷爷想让我尽快回去。”
清曙不掩饰自己的失落，但态度依旧温柔，“这样啊…那等到凯尔星我帮你买到首都星的飞船票，那样应该比他们派人来接你要快一点。”
他的旅程的最终目的地是混乱星米卡，第一站的目标则是一颗名为凯尔的旅游星球。因为那里治安很好，枪械管理也非常严格，同时还有无数大小飞船站可以挑选。
这倒和山月的第一站相同了。
山月抬头看向清曙的侧脸，“爷爷说到了凯尔星，有人回来接我。”
他们可以在多待在一起一会。
清曙想到的却是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了，表情一顿，随后露出一个带着暖意的微笑，“那等我解决完自己的事，再去找你，可以吗”
山月也露出清浅的笑意，承诺道：“随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