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当久久没有听到清曙强忍痛意的闷声时，山月第一反应是过去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在“手术”中挺不过去了。
逃生舱内的能源在这时早已用尽，只留下一个暗淡的躯壳，里面坐着一位正在枯萎的蓝色玫瑰。
山月第一反应是死了，随后就注意到了他胸膛上的小小起伏。然而，他看起来好像体质很弱，药好像也不多了，不知道这次昏睡过去后，他还能不能清醒。
她以前一直是硬抗的，过于强壮的体质让她很少生病，即使是受伤也能很快愈合。但，也不是完全帮不到他……
要帮他吗？
在这些年里，她发现过一种特殊的树木。外表上它有金色的树叶，金棕色的树干，并且和其他大树相比，要略矮一些，而最神奇的是，它拥有好似某种魔法世界才有的能力。
并非治愈伤病的能力，而是勉强被山月称之为“进化”的能力。
至少她刚醒来的时候，好像和普通的小女孩差不多。双手肯定不像现在这样覆盖着鳞片，舌头也是正常的，身体还会因为受不了食生甚至食腐而感到万分痛苦。
而在第一次因为逃避一只和熊类似长相的动物的时候，她钻进了那颗显眼的金色大树的树洞之中躲了起来，在巨熊蹲守在附近的恐惧中睡过去之后，她的身体就开始有了变化。
一开始只是变得更健康一些，耐力也更好了一些，身体也更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可等到山月再次找到一颗相似的金色古树，并在树洞里睡了一夜之后，便发生了对她而言翻天覆地的变化。
双手不再是双手，口腔里也多了一些东西，舌头的过度灵敏都不算什么，那在发现自己有毒腺之后，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那东西或许能保住这位天外来客的性命。
山月笨拙地抱起体温已经在升高的男人，因为他太高了，扛着他或许会影响她的走路速度，而如果是背着，她就得稳固好他，另一只手就不能用来带着医疗箱一起走了。
山月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半年前发现的那颗金色古树的位置，发现距离似乎并不远。
权衡过后，山月怒而决定公主抱着清曙，然后将医疗箱放在他的肚子上，一起搬过去。
“希望你别浪费我宝贵的机会。”山月面无表情对着昏迷中的男人说着。
……
这已经是山月等候在金色古树前的第三天。
这颗古树正对着一个已经枯竭的小溪，而和其他两个古树不同的是，它要更高大，通往里面空荡荡树洞的“门口”也要更大一些。
其实山月能看出来，树洞的形成肯定是有人塑造的，但她有些懒得想。
初时疲于奔命还没发现，等后来变强大，山月才发现自己对正向感情的接收不太敏感，会习惯性的发呆。
不过在这个枯燥的生活中，发呆也是一种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山月盯着金色古树里躺着的清曙，无聊的想着。
她也是在头天晚上把清曙搬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金色古树在里面有人时会关闭树洞。所以说当初那只巨熊才会放弃她这个猎物。
幸好每颗金色古树存储的能量都是有限的，清曙作为更孱弱的那个，接收了大部分的能量，让山月免于再次发生明显的变异。
清曙从休克中苏醒的时候正是中午最暖和的时间段，山月当时正趴在自己搬来的大石头上，在金色古树的树洞口晒太阳。
发现自己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清曙一下子就想到了山月，随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
这可真是，令人惊奇。
虽然伤口的地方莫名很痒，但内里确实已经愈合，大致不会影响他的动作了。
可是那个女兽人在哪里？
清曙从地上起身，走出树洞外寻找。
很快，他就在正对着树洞口的巨石上看到了山月。
听到有明显摩擦音的脚步声，山月不紧不慢地翻了个身，正对着清曙。
“谢谢你。”即使知道山月听不懂，他开始开口传达自己的谢意。
这声音给人的感觉就像晚夜中的灯火，有些许温暖，又因为沙哑而有些朦胧。
山月那双猫一样的眼睛睁得极大，按照自己看到的唇型反复咕哝了几次，很快复刻了他的语调，“谢谢你？”
清曙微笑着指了指自己伤口的位置，“这里，谢谢你。”
他相信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
山月把人救下来后便开始计划。
她准备先带着人去自己家，因为那里有着她苏醒时这具身体旁边的两个背包。
她的身份证件，还有这些年穿的衣服还有一些小东西都来自于那个背包。
而且不管是他能带着她离开还是以后带着他生活，都得先去家里一趟。
不过那并不着急，现在还是趁着干涸的河道有沙子，山月先用树枝在沙子上画出一个小山的简笔画，再画出一个残缺的月亮。
她听不懂，但可以让清曙有需要叫她。
“你叫山月？是这个意思吗？”
山月点点头，同时暗暗将自己名字的读音记下。
清曙先是用手摆出走路的姿势，又摊了摊手，大概意思是去哪里。
山月则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脸旁，闭上了眼。
这样的距离和高度更方便清曙看到她手的模样，和一般女生细长柔嫩的模样完全不同，从手腕处附着着一层薄薄的渐变黑褐色鳞片，指甲是黑色的，略长并且带着一点弯度，一眼看去便知其能轻松剜开人的胸腔。
清曙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神色自如地点点头。
约莫是走了三个多小时，清曙实在是跟不上山月进度，喊了声她的名字，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虽然知道山月听不懂，但他还是开口问她：“休息一下，可以吗？”
他看似在温和请求，但山月只需一看便知，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继续走了，不然肯定会脱力。
山月扫了他一眼，确定清曙是真的不能走了，便直径找了最近光源漏下来最多的地方坐在那里，闭目休息。
获得了一个同伴，但对方只是一个好看的“易碎花瓶”。但是没关系，这波是有舍有得，她不是孤独一个人就行了。
听到附近悉悉索索有人坐在身旁不远处。
山月懒懒抬眼，是清曙坐在了离她比较近的地方。
这样近的距离，她都能借着透下来的光，瞧清楚他额侧的薄汗。
好看的人，出了汗都和其他人不一样呢。山月面无表情转过头，继续休息。
等清曙告诉山月，可以继续赶路后，行程的进度却陡然慢了下来。
这样的节奏远比强行跟着山月的进度让清曙适应，可以看得出来是山月特意调整了节奏。
清曙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告诉山月他可以强撑，默默跟在她的后面。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断被细小却锋利的树枝划破，留下一道道伤口，一路下来，竟然只有脸是完好无损的。
手上不小心划伤时落了几滴血，血液的味道对某些猛兽来说十分明显。即便这里是在其他动物的地盘，却依旧有野兽想要过来试探试探。
恰好，这只年轻的山豹来到时没有老练地隐藏行踪，让清曙看到在他们的侧前方的丛中，忽然就多出了一个四脚行走的、带着野性纹路的影子，并且这影子还会跟着他们行走的节奏行进，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它避过山月，盯着清曙，目光冰冷而理性，似乎在衡量他有多少营养价值，有没有值得它从山月口下夺食的可能性。
清曙从未经历过这样原始的威胁，手上暗暗摸向a7-33，想要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
而在此时，山月也发现了山豹的存在，刻意减慢速度，走到他的身边，隔绝开了那只野兽的目光。
微妙的安全感在内心慢慢升长，清曙暗暗苦笑，嘲笑自己还得依靠这样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兽人。
……
就这样走了几天，在某一日夜色将近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山月最近一直居住的家里。
虽然清曙心里很疑惑，山月为什么要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但这样获得好处的总归是自己，更何况他想问对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几天的旅程一直很沉默，但清曙出去走路太多累了点，其他都被照顾的很好。
如果有旁的野兽路过附近，山月会在发现后的第一时间缩短二人的距离。
最终重要的是山月会把食物做熟，而且这些肉都是他能嚼的烂的那种程度，至少在吃上没有亏待他太多。
山月家的原身是一处空置许久的天然石质洞穴，如今洞穴外还保留着那些茂盛的、令昆虫反感的植物，洞穴里靠近外面的位置则有之前住在这里，又或是被山月留下的动物们的骨架。
而再靠近里面的位置有一些篝火遗留下来的痕迹，这些痕迹旁边就是一堆杂物跟一个好像是睡觉地方的兽皮。
因为这里能满足基本的遮风挡雨，故而在发现这里后，山月一直将这里当做大本营。
山月一回家就开始熟练地使用一些自制的工具，开始给疲惫的二人做饭。
这一举一动都让清曙更加肯定，她一定是不小心落到这里的兽人，因为当时年龄太小，又在这里独自生活那么久，所以现在已经忘记怎么说兽人通用语了。
两人在来的路上，山月就已经抓好了今晚要吃的肉，只需要再将这些东西弄熟便可以给清曙食用。
说来自从遇见清曙，她每一顿饭都是和他一起吃的熟的。
而清曙则趁着山月处理动物身体的时候开始在石洞里四处走走。
可惜这里实在单调，唯二能看出和野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山月有自制一些简单的工具，也准备了许多能当碗的东西，清曙甚至能在这些工具后面找到一些被放好的调味品；
另外一处则是一面被竖形刻痕划满的墙，清曙估计这是山月计算时间的地方，但除去一开始刻得很仔细，后面经常会空出一段，等到积灰较少、位置较高的刻痕这里，山月好像已经不再记录时间的流逝。
这一会儿山月还不饿，况且到家了，就要教清曙一些生活上用得到的东西了。
她叫来清曙，先是在他面前演示了两遍怎么能弄出火，然后将手里的石头和菌类都递给他，示意他试试看。
点火的步骤很简单，就是将一种石头磨出粉末，随后将这些粉末洒在一种已经被晾干了的菌类身上，然后这些菌类就会冒出火星，这种时候就将易燃物放上去，就会拥有一点微弱的火苗。
清曙很聪明，这本身也不难，清曙试的第一次就成功点起了火。
这个时候，山月已经将幼猪肉切割好，穿在尖锐的木棍上了。
清曙忙过去主动帮她串起这些肉。
这种幼猪的肉没什么骚气还很嫩，加上家里剩的调味品，一定能做的很好吃。
而结果也正如此，鲜嫩的幼猪肉不需要多用力便能扯开，多汁到一口咬下时油沾了满嘴，香气逼人，令人烫着舌头还要再吃几大口。
山月满意的眯起眼睛，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清曙见状拿起那些肉质烤的有些老的肉拿起来吃，省得烤老的肉凉了，更不好嚼。
山月看到清曙准备吃这些会让他消化不良的食物，眼疾手快，直接将那块肉抢了过来，随后将她撕开还没碰的那部分放到清曙面前。
虽然肉很好吃，但她还是不想看美人消化不良的难受模样，更不想陪着总缺水的异性蹲在荒郊野外，被冷酷无情的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