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房归月的秘密
房淑妃开始掌权,不过我的境遇并没有好过多少,在所有人的眼里,房归月依旧是那个不知廉耻痴心妄想爬上龙床的女人。
我带着冬冬走在后宫里,路上遇到几个游园的妃嫔,斜眼扫过来,都是一副鄙夷嘲弄的表情。
冬冬是房归月从府里带出来的贴身丫鬟,今年才十五岁,性格笨拙地很,相处这么些天都没察觉自家主子换了个人。
“姑娘,都出来这么久了,咱们回宫吧。”冬冬有些承受不住那些目光,扭捏地拽了拽我的衣袖。
到底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脸皮薄。
但我还没找到复仇的法子,不想枯坐在燕来宫。刘钰这人谨慎,毒药很难入他的口,刀枪剑戟也非我所长,至今我还没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杀了刘钰,为沈家报仇。
“你先回宫吧,我再走走。”
冬冬纠结地立在原地,脸上踌躇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小跑跟上来,郁闷道:“奴婢还是跟着姑娘吧,万一回去的路上冲撞了哪位贵人就不好了。”
我失笑,这丫头胆子也忒小了点。
不过这么走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指了指前面:“走的也有点累了,前头找个僻静的地方歇歇吧。”
僻静的地方意味着少见人,脸皮薄的冬冬立刻眉开眼笑:“是,姑娘。”
半刻钟后,我和冬冬坐在揽春亭里,俯瞰四周秋景。
揽春亭建得高,离地足有两层楼,尤其亭西,地势陡峭几乎成断崖之势。我望着那些嶙峋的山石,心中不由得想到,如果刘钰从这里摔下去,会不会摔死他?
这个想法令我心头狂跳。
虽然高度稍显不足,但未尝不能一试。
直接将刘钰推下去有些冒险,最好是将刘钰引上来,然后让他自己摔下去。
我走到亭子西侧,推了推西侧的栏杆,很坚固,得想个办法让它不那么坚固才行。
回宫的路上没再遇见什么阴阳怪气的妃嫔,冬冬松了口气,步履轻快地追随在我身边。
我边走边想着揽春亭的栏杆,用刀斧砍个豁口见效最快,却也最无用,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容易引火烧身。
自然点的法子,最好是让栏杆底部自然腐烂,或许可以用白蚁试试,只是不知这宫中哪里有白蚁?
前头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来,我和冬冬侧身让了让。
巡逻队快走过去的时候,队最末的一个侍卫故意落后两步与我擦肩而过,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有人跟踪你。”
我浑身一僵,蓦地攥紧了手。
冬冬显然也听到那句话了,瞪大了眼看我,神情惊惶。
侍卫已走远,我的视线渐渐下移,最后落在了我的左手上。刚才那个侍卫不仅留下了那句话,还塞给我一张纸条,现在就攥在我的手心里。
这是怎么回事?房归月在宫里除了认识房淑妃,难道还认识别的人?
我不动声色地看向身侧的冬冬,轻描淡写地开口:“刚才我没留神,那个侍卫是谁来着?”
冬冬脸上很迷茫:“奴婢以前没见过,不认识他。”
几乎贴身伺候寸步不离的丫鬟都不认识?冬冬没必要说谎,可那个人似乎跟房归月很熟悉。
我感觉脑子有点乱了。
“罢了,先看看是谁在跟踪我们吧。”我将纸条收好,带着冬冬故意选了拐角多的路走。
三拐两拐之后,我与冬冬停在了其中一个拐角后,没过一会脚步声传来,一个小太监鬼头鬼脑地冒出来。
我两步走出拐角,轻扬下巴睨向对方:“你是何人?”
小太监受惊不轻,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奴……奴才……”
“姑娘我记得他。”冬冬脆生生地一指,“他是曲公公的徒弟。”
曲安的人?
曲安是刘钰的贴身太监,此事难道是刘钰授意的?没道理啊,刘钰让人跟踪我做什么?难道是定王妃小产的事有纰漏?
我细想中秋那日,一切都是随机为之,并没什么纰漏。唯一的破绽就是定王妃自己,可定王妃也不会闲着没事把自己给出卖了,有破绽也相当于没破绽,任谁去查也是查无可查。
“房二姑娘。”小太监强自镇定,从怀里掏出一个靛蓝色荷包来,“奴才在二姑娘走过的路上捡到一枚荷包,想还给二姑娘。”
拙劣的谎言。
这等样式的荷包,根本就不可能是闺阁女儿的东西。
我阴晴不定地盯着那小太监看了好一会,道:“这不是我的荷包,你找错人了。”
“这样啊。”小太监如蒙大赦,将荷包揣了回去,“是奴才冒失了,二姑娘勿怪,奴才这就告退。”
说完小太监退了几步,转身就快步走远了。
我阴沉着脸地盯着小太监的身影直到消失,脑海里盘旋着无数的疑问都得不解答,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了。
“走吧,我们回宫。”
我现在迫切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那个纸条,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回到燕来宫,正殿里传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听语调分外喜庆,正是虞美人。
自从房淑妃掌了权,虞美人便风向大转,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挑衅房淑妃的,转而对着房淑妃卖力奉承,标准的墙头草做派。
我心中有事,没去正殿,入了宫门便直奔自己住的东配殿。
“二姑娘回来了,娘娘等您好一会了。”刚要进房门,房淑妃身边的朝云就把我给喊住了。
“知道了。”我应付地点点头,脚下不停,“我去换身衣裳,稍后就过去。”
“不用换衣裳了,直接过来吧。”房淑妃出现在正殿门口招呼我。
我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房门,又看了看正殿招呼我的房淑妃,心头一叹,还是认命地去了正殿。
房淑妃叫我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被虞美人折腾得烦了,又拉不下脸面赶人,就拉着我做借口好轰走虞美人。
撵走了虞美人,房淑妃也不着急让我走,转而拿起桌上的账本想要教我庶务。
“虽说我答应你不给你找婆家让你出宫,但你迟早是要嫁人的。你自小养在姨娘身边,没机会接触这些庶务,如今陪在我身边就多学着点,对你没坏处。”
我看着房淑妃那尚显稚嫩的脸庞,心道你还教我庶务,我教你还差不多。
不过对方是好心,我身为妹妹也不能太不知好歹。
左右纸条就在我身上,早看晚看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我便安下心来,好好跟着房淑妃学习。
房淑妃是个好老师,我也是个好学生。
小半日学习下来,我“进步神速”,房淑妃也教地心满意足,直夸我聪慧。
“以前我觉得你只是有些小聪明,今日才知我对你的误会有多深,归月,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房淑妃感慨着,又加了一句,“只是你这行事风格依旧有些狠辣,还是要改一改的。”
前面几句听着还行,后面两句就不太对味了。
我懒得反驳,乖巧地应了声是。
搞定房淑妃这里,走出正殿的门,天边的晚霞已经落了下来,橘红色笼罩了整座皇宫。
我回到自己的东配殿,支走了冬冬,关上了房门。
纸条被我塞在腰带里,抽出来,展开,借着窗外的霞光,只见纸条上写着三个字:速行事。
行事,行什么事?
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房归月入宫是为了陪房淑妃生产,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事?
我不由得想起我苏醒的那日,房归月昏倒在刘钰的寝宫里的情形。
那日刘钰并不宿在寝宫,而是宿在皇后的元合宫。所以当时寝宫里空无一人,只有寝宫外守着的太监宫女,巡逻着森严的侍卫。
那房归月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刘钰的寝宫又怎么会昏倒在那?她去刘钰的寝宫做什么?她在为谁效命?她入宫的真正目的又是为何?
连番地疑问涌上来,却没一个能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