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好
我这一生，失败透顶，所愿皆不得。
多年后，庄荷与宋南乔重逢。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宋南乔笑了，说，“从头到尾，我喜欢的，我爱着的，都只有杨继程一个人。”
宋南乔递给她一杯咖啡，“长话短说，他失去了关于我们高中时的记忆，但是，我并没有。”
庄荷想起早晨院子外曲木白对她说，“庄荷，我的，未婚妻，你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那个人。”
“南乔，这么久了，你……”
你还在等那个一次次把你狠心推开的人吗？
直到多少后与姜岁相遇，她才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宋南乔说。
画面重叠，反复交错，又回到了书房里。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姜年说，“常想一二，不思□□，事事如意。”
“你……”杨继程顿时无言。
“杨叔叔，这是姐姐作文里的一句话，”姜年认真道，“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应该可以懂那么一点点。比如，我不能真的成为她的弟弟，但她仍然是我唯一认定的姐姐。”
姜岁是除了父母之外，第一个和他说生日快乐的人，他把她当成了唯一的姐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哪怕他的姐姐不是很喜欢他，也不想见到他。
杨继程反观自己，倒是笑了，小孩子都比他们通透。
最后的最后，姜岁渐渐恢复了理智，瞬间觉得刚刚的自己傻气横生，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对沈言年说出那种话，好在沈言年没有深究，蒙混过关吧。
话题转移到了篮球赛，姜岁猛地记起来，徐岚那个混蛋是沈言年对面球队的队员，于是她说，“沈言年，篮球赛，狠狠地打，让徐岚输的一败涂地，”她思考了一会，又补充，“我请你喝酸奶呀。”
沈言年见她状态还可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回复她，“没问题。”
酸奶吗？
高一那年，一向从无败绩的队长沈言年，第一次带领队员输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哪里出错了，其实就是不能接受自己输了的事实。
姜岁见他低沉，下楼去小卖部，经过饮品那一块的时候，少见的拿了一瓶酸奶，她是喜欢喝可乐的。记忆里，沈言年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去楼下小卖部买，可能是很喜欢喝吧。但是今天下午很反常，他没有下楼。
“我买回来才发现，喝不了，你就当帮个忙。”姜岁把酸奶放在了他桌上。
第二天，有恩报恩的沈言年拿了一杯红糖水，和抱着冰可乐正咬着吸管的姜岁面面相觑，那一刻，双方好像都明白了什么，又不约而同的转了回去，很默契地没有继续追问。
最近，姜岁没怎么见过赵苒，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错开彼此要走的路。
篮球赛如约而至，抱着报仇的心态，姜岁忍住了困意，来到了现场。
姜岁抬起头，孟丹涵站在对面，举着应援牌，大大的“徐岚”两个字格外刺眼，她歪了歪脑袋，冲着姜岁展示了一个自以为是胜利者的笑容。
是不是胜利者姜岁不清楚，反正那模样，实在不怎么美观。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围城》诚不欺我，姜岁心想。
她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猛然想，会不会在过往的某一刻，孟丹涵就用这样嘲讽又轻蔑的笑容看向赵苒。姜岁忘记了自己还在和赵苒冷战，眼下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她有没有被欺负。一向不饶人的赵苒在她面前哭，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想到这里，她紧紧握紧了拳头。
室内篮球场无风，孟丹涵脸上的笑意淡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姜岁看过来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一丝冷。徐岚好像说过，姜岁学过跆拳道。
要不就把她打一顿吧，姜岁已经在考虑用什么颜色的麻袋去套孟丹涵的脑袋了，然而下一秒，物理知识告诉她力是相互的，语文知识告诉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咱还是少干……
行吧，她妥协了，但是，还是很生气。
篮球进框的声音转移了姜岁的注意力，全场响起了欢呼声。
“沈言年！”
“沈言年！”
尤厚别具一格，“沈哥厉害！”
姜岁对上了沈言年的视线，她下意识伸手，比了个赞。
沈言年点了下头，幅度很小，然后继续。
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孟丹涵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就在姜岁为沈言年比赞的时候，她慢慢走到姜岁身后，将脚轻轻放在姜岁身前，然后伸手朝着姜岁的后背推了一把。
沈言年本来打算投篮，突然把球传给了尤厚，冲着姜岁跑了过来。
结果。
“啊！”
不止沈言年，正在抢球、拦球以及传球、投球的队员都被这声巨响震惊到了，纷纷定在原地。
这一秒，正好中场休息。
姜岁视力很好，她看到了孟丹涵鬼鬼祟祟的样子，孟丹涵刚伸出手，谁知道姜岁突然错身，反而给了她一掌。
“哎呀。”姜岁顺势坐到了地上，她刚刚看了，没有人看向她这里，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在篮球场上，而且她的速度很快，应该是没有人看清楚的。
当然。除了沈言年。可他还是很称职，连忙跑过来，扶起了姜岁，问她哪里疼，还好吗，有没有事。
徐岚慢悠悠地从场上走过来，伸手将孟丹涵拉了起来，喜欢和不喜欢，都很明显。只不过她现在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号，拉一把还是有必要的。
孟丹涵应该还挺疼的，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硬是忍着疼指着姜岁，一步步靠近她，“你干嘛要这样对我。”
她哭哭啼啼的，忽然，两人中间冒出来了一个人。
孟丹涵的手被赵苒挡开，在门口听到别人说姜岁摔了，里面还有孟丹涵，赵苒下意识想，那家伙会不会被欺负，凶人的时候只有那几句话，重复来重复去，小身板肯定也打不过别人，于是她以跑八百米的速度冲了进来，却发现姓孟的那女的，指着姜岁的鼻子，胡说八道。
她立马转身，从头看到尾，碰了碰姜岁的胳膊，用脚轻轻抵了抵脚，确认没什么大事，这才说，“她欺负你了？”
姜岁那个“没”字还没说出口，赵苒就又转了过去，没有看一眼徐岚，冲着孟丹涵怒道，“我们的事情，我并不打算公之于众，小三当了就当了，我又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突然变得很凶，“姜岁，有我为她撑腰。我警告你，如果还有下次，”她轻笑，“试试看。”
徐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赵苒，她和他在一起时生的气，远远没有今天严重，就像是以前都在开玩笑，这次是认真的。
姜岁伸手，拽了拽赵苒的衣服，和她并排，“走吧，我的大画家，咱们去做应援牌。”
比赛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随后回归了正轨，姜岁和赵苒坐着休息，迟夏拿来了素材，几个人开始捣鼓。
左娴虽然醉心于学习，但是尤厚在这里，篮球赛她还是要来看一看的，谁能想到一来就看到一群做应援牌的人。
赵苒会画画，她能理解；迟夏会设计，她能理解；傅子安会干活，她能理解。
唯独不理解的是姜岁，这大小姐成天只知道捣乱，怎么也会乖乖蹲在这里参与到应援牌的制作当中。
姜岁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是有用的。
她在最后写上沈言年的名字，迟夏一愣，“哇，姜岁，这字好潇洒。”
姜岁反问，“这么震惊？”
迟夏笑笑，“我以为你只会写方块字。”
姜岁但笑不语。
干完活后，傅子安把迟夏带走了。
剩下左娴，赵苒和姜岁三个人。有些话不用明说，彼此都心知肚明，这茬就算过去了。
常胜将军沈言年坐镇，尤厚他们赢了，徐岚朝着赵苒这边看了一眼，但是他发现那个女孩的视线再也没有落到他身上了。
自作自受，敢作敢当，他没什么好后悔的，一个前任而已。
最后是一场师生友谊赛，杨继程上场了。姜岁不由将视线放在了杨继程身上，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杨继程篮球也打的特别好，想必在学生时代也应该是和沈言年一样作为队里的主力成员。
又是一个三分。
意气风发少年时。
所以，杨老师，您当年是因为什么才甘愿放弃那个人，推开或许是一种关于爱的方式，但是勇敢地去表达爱又何尝不是一种方式。
沈言年手中的三分泡汤了，他瞟了杨继程一眼，有气不敢撒，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单方面妥协了。
师生恋？不会吧。他被自己脑中的想法雷到了，场外突然响起了姜岁的声音。
她举着应援牌，喊着，“沈言年加油！”
随后将应援牌左右摇了摇，又重复着，“沈言年加油！”
“咚！”篮球入框后落地的声音，一个漂亮的三分。
杨继程得了空隙，远远地瞅见了姜岁手中的应援牌，画面重叠，也是在这个场地，也是在那片场外区域，也是那块应援牌，只不过人不相同，汉字也不相同。
高三毕业前的最后一场篮球赛，杨继程作为队长出场，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居于屏幕中央，但是篮球除外，这是他喜欢的事情。
刚刚开场，不远处的那女孩就摇着应援牌，一遍一遍地喊着。
“杨继程，加油！加油啊杨继程！”
记忆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时空乱窜，直到……
“咔擦”，是眼镜碎了的声音。
杨继程的眼镜从中间断开，这下才清醒地回到了现在。
罪魁祸首正悻悻然摸着鼻尖，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