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规矩
乌云层叠,如同一幅厚重的黑色画卷,缓缓展开在无尽的天际,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每一朵乌云都如同一块巨石,无声无息地悬挂在空中,让人们感到一种无法逃脱的压抑。
吴家弥漫着冰冷的死寂,风掠过树叶的声音竟在屋内显得如此明显。
吴家议事堂内,吴柏安正直直地跪在吴廷谦面前。他内心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
他遇人不淑,虽然从小和季词安一同长大,却未曾发现此人狼子野心,竟将自己耍的团团转。
“父亲……二叔那边如何了。”吴柏安想起之前自作聪明和季词安联手杀了表哥,就有些后悔,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吴廷谦摇摇头,前几日他派人到二房家那里打探了消息,吃了闭门羹。现下情况,季家肯定是已经让老二知晓了,内忧外患才正合他们心意。
只是这老二到底信还是不信季家的说词,季家离开临安的消息他应当也是知道的,这个节骨眼上,吴廷谦倒希望自己这个弟弟能糊涂些。
门外的吵嚷声不断,这些流民应当如何管制着实让他头疼,全府上下没有一个切实际的主意,养尊处优惯了,真遇到大风浪没一个能幸免。
“父亲,现在可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我去求二叔!求他原谅我!”
吴廷谦一记眼神瞪过去,“现在还不知道你叔叔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你上赶着去承认,你还有没有点脑子。”
吴柏安听到父亲愤怒的声音,畏惧地低下头,那现在如何是好,吴家真的要被季家给扳倒了吗,那他往后的日子得过的多苦。
“老爷,吴大人求见……”
吴岱?吴廷谦抬头,眼睛眯了眯,似乎是想不出他现在来这里能做什么,向他哭喊添乱吗。吴廷谦欲一挥手拒绝同他见面,小厮却上前一步道:“吴大人说有计策向老爷您分忧。”
吴氏父子皆是一顿,吴柏安反应过来后,连忙招呼小厮,“那快让他进来!”
苏州。
无月赶到苏州时,已是流民爆发的第三日了。无月到时,没有发现流民在苏州盘踞,那是因为苏州此刻城门紧锁。
季词安果然在苏州,而且事先便知道了流民这件事,才会做的滴水不漏。城墙巍峨矗立,城门坚实厚重,上面还有不少守卫,军工齐全。下面竟还有尸体,看样子都是想闯进苏州的流民,全被一箭射杀。
怪不得苏州不比别处,流民看到尸体根本不敢靠近,他们知道擅闯的下场如何。
无月去了隐秘处,给无念发了飞鹰。一直迟迟未有回应,无月有些怀疑是不是被射杀了。
无月决定静待其变,果然日落时,无月收到回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季词安告诉无月若是有法子入了苏州城,自然会见她。
无月垂眸,眼里淬上了几分冷意。这般森严的守卫,刚刚飞鹰来回传递消息都已是万幸了。
她重新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城墙,她观察到城门守卫的更替都是有规律的,每半个时辰便会换一次岗,他们只守在外侧,还有两支小队相向而行,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
那么她只要在城墙最侧边,等待两队同时换岗时,人员较为混乱时翻上城墙,届时跳墙入城。就算被人发现,她轻功离开也能应付得了。
夜晚是她最好的伪装,那么下一次两队同时更替是在……戌时。
夜幕降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已消失不见。无月一路隐蔽而行,终抵达城墙一侧,拿出匕刀开始攀爬城墙。
寂静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无月不得不轻手轻脚行事,离墙台越来越近了,她听到了领队发下的换班指令,就是现在!
无月翻身上墙,身影躲在侧过身去的士兵后,极快上了城墙。
不好,今晚加了防守,无月翻上去正好与对侧的守卫打了个照面。无月幸好是走的侧边靠楼台处,事发突然无月二话不说将匕首刺进守卫的脖子里。
“什么人!有刺客!”
还是惊动了他们,无月一个转身便从城墙跃下,这下彻底惊动起来了。无月刚落地,身后就射来了箭雨,无月连忙闪身躲避。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守卫也闻声赶来。
无月眉头紧锁奔向巷口,无月虽轻功极好,但城墙过于高,落地时,脚腕承担巨大的力,导致现在有些剧痛。
无月咬牙,辗转到一处巷口,发现前面有隐隐约约的火把和叫喊声出现,应该是被包围了,无月准备再度运用轻功上楼,却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是问归年里独特的香味。
“无念!”无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嘘,随我来。”无念仿佛知晓那些追兵的行经路线带着她快速离开,进了一间雅舍。
推门进去便见屋内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身着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金色丝线绣着祥云的玉佩,手中握着一杯茶,那一副优闲自若的模样不是季词安又会是谁。
“没想到你本事还不小啊,这样的天罗地网都可以躲过。”
无月脚下剧痛,但看见季词安的这张笑里藏刀的脸,心中滋生烦躁,伸手拔出跨间匕刀,向季词安刺去。
季词安毫无反应,还是气定神闲地品着茶,因为下一秒无念用剑将无月手里的匕挑飞,无月没料想到无念会出手毫无防备,匕刀落在了地上。
无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无念你在做什么?”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的无念吗,她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好的。眼前的女子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眼神里哪还能找到以往的温柔与娇憨。
“先生的旨意,我不能违背。”无念神色复杂地看着无月。
无月直勾勾地盯着季词安,眼里宛若寒霜,布满了对季词安的警惕。短短几日,她就让无念彻底变了个人,这表面纯良,实则心狠手辣的人到底给无念施了什么法。
季词安起身,挥了挥手示意无念退下。
他缓步走到无月面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无月。
“临安的流民,都是你做的?”
季词安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么庞大的数目,你怎么瞒得过的……”
季词安眸色稍暗,懒散冷淡的声音传来,“这是你能过问的事情吗?”
季词安眼神看向无月的后方,收敛了笑意,他淡淡开口,“我警告过你多少次,认清自己的身份”
“可我若非想知道呢?”无月淡淡开口,眼里的执念不偏不倚地撞进季词安眼里。
“无月,你越矩了。门规是怎么写的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