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追随
云家在别院安置好后，无月趁着空隙，找到了云序明。
两人之前水火不对付，如今经历一场生死，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倒是亲近了些。
“父亲。”她以前是断然不会叫这个称呼的，如今在别人家里还是稳妥些比较好。出声时也不觉得有以往的扭捏。
云序明正忙碌着，忽然被无月这一声唤惊着，肩膀耸动了一下。
无月看着他被自己吓一跳的模样，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
“啊月儿啊，有何事？”云序明笑笑。他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且武功高强，是个危险人物，是一颗定时炸弹。但这样却把许氏小玉骗得团团转，他一向是不欣喜的。
但今日一见她力挽狂澜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小玉，这份救命之恩他无法忽视。其实他刚刚静下心来回想一下，她也是一直向着云家的，对他的承诺她也一直遵守，也许自己对她的态度应该好些。
“今天救了咱们一家人的那个男子，是谁啊……”
“我当时同他攀谈，问他是何地人士，将来必上门拜访感谢，可他只告诉我他是北境的一个普通人家，云游到江南，去庐州时碰巧遇见了咱们。”
竟是一点也没透露么……云序明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无月有些失望，楚临渊去庐州肯定有事要做，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云游。”
云序明见无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联想到刚刚李公子救人时的英姿，莫不是……
莫不是看上那位公子了，说来那位公子的气质是他阅人多年以来未曾见过的，动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可她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心思吗，想到这云序明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无月。
即便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再怎么说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少女思春也是人之常情。
无月见云序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疑惑，不过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后院进了两个强盗。”
“强盗？！”云序明猛然回过神，惊得心不规律地跳动了几下。但见无月一脸平静，她应当是全都处理好了。
“嗯，人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们是乡下来的，家里口粮已绝，才来临安偷盗。”
竟然家里遭遇了这种事，他竟然全然不知，多亏了有无月，想到此处，他不禁用感激地眼神看了一眼无月。云家都出现了强盗，那不及云家的那些家族呢。
但临安一直风平浪静，未曾听同僚提及过，是他家走了霉运被强盗选中，还是另有隐情。回想起今天老钟说的话，流民已经开始零零星星地出现，只有临安太平无事，这是幸运，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件事情容我好好想想，等回了临安我会多雇几个看家侍卫，这几日难得清净，先在庐州好好玩吧，你以前在京郊，现在又在临安，没见过什么别的江南景色，趁这次机会让小玉带你好好逛逛花市、锦市。”
无月沉默，垂眉思索半晌。流民的事暂且先不思量，但楚临渊此行要做什么，她必须要搞清楚。
不过这件事就不要牵扯到云家了，无月抿了抿唇，点头道：“嗯。”
苏家。
家宴散去，见着楚临渊出来，陆回忙不迭上前复命，将调查的事如实禀报。
“云家那户人已经平安进庐州了，殿下说的那个女子，属下仔细观察过了，从她的举止行动没有什么破绽，只是警惕的很，属下在暗中她总是能察觉到。”
楚临渊眸光微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云端月么……是个有意思的。他那日赶到时，确实没看到马车那边的她是如何保命的，自打上次在临安和她近身接触后，她就知道她不是普通女子。
十五岁的年纪，还是官员家的女子，即便是从小在乡下干着农活长大，肩膀胳膊的肌肉也不可能如此紧实。前几日他不是没调查过她，虽说是半路来的，前半生的轨迹也能天衣无缝的衔接。
若是假的云家长女，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到底是谁的棋子。
楚临渊眼底冷戾涌动，闭了闭眼重新开口道：“我知道了，那些山贼处理的如何了？”
“都处理干净了，是些个流民聚在一起闹起来的，没什么功夫，钱财蒙蔽了心智，才干起了烧杀抢夺的事。”
楚临渊点点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让宋先生好好盯着。”傍晚的夕阳穿透厚厚云彩，上午还在喧嚣的倾盆大雨现在已经隐隐褪去，江南，快要变天了。
叶初画一直在屋外等着楚临渊议事回来，见他终于露了面便欣喜地迎了上去，“表哥！”
楚临渊见叶初画欣然向她跑来，原本深沉的面容柔和了下来。
“表哥，这次你要待几日……”刚刚席间长辈一直聊正事，她没有插上几句话，现下终于有了和表哥的独处时间。
“最多两日，后日一早便启程。”
叶初画听到他的答复，心头升起阵阵伤感。
楚临渊见她一脸哀伤的模样知晓她定然是舍不得他。“我不宜在这里待过长时间，这对你和表舅父母都不安全。如今你平平安安的，已是最大的幸事。”
说到此处，想到她今年也有十六，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嫁给一个普通男子，即便生活平淡，但安稳幸福就足够了。将来若事成，就提拔那男子，不让她过苦日子，便将心里想法说给她听。
叶初画听到楚临渊让她嫁人的话后咬着牙低头，再次仰脸，已是泪盈于睫，眉目哀伤，一滴泪划下后，便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我不要嫁人！我要和表哥们一起，我已经没有父母兄长了，大伯姑姑也走了，就连表哥也要抛下我吗！”
看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楚临渊触动心头情绪，叹了一口气。
“如今你在表舅家过的好好的，为何要同我们一起涉险呢，你以为我同你二表哥过得快活吗，都是刀尖上行走的日子，稍有不慎命就没了。”见她止住了些哭声，以为是她听进劝。
叶初画哽咽，见这场请求必定是无结果得，心一横，“表哥不带我走，我自己想办法。”说罢便转身跑走，留下阵阵脚步声。
楚临渊眸光骤冷，见照弦还在那左右为难地杵着，冷声吩咐道：“看紧她，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照弦点点头，应了一声是，慌慌张张追了出去。
楚临渊闭了闭眼，按下自己的情绪，眼下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一环不能出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庐州坊间张灯结彩，将这初夏氛围不在晚间消散，云端玉喊着无月出去买行头，好在第二日赏花日佩戴，无月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这次断然也不会拒绝。
不同于临安，庐州城小，街道紧促，加上逢节，街道两旁的商铺门前灯笼高悬，街头巷尾的行人熙攘不息。
云端玉为无月挑选了好几只镶玉的簪子，又买了几身衣裳。无月一路跟着小玉穿梭在各处的店铺中，却有些心不在焉。
楚临渊虽然也来了庐州，但庐州城大他又没留下什么痕迹实在难以寻找。他的出现总是让无月兴奋，或许这就是刺客对目标的执着，就如同盯着猎物的狼。
“这支钗真好看。”小玉的声音又将无月思绪拉回。
“阿姐，你怎么回事，今天晚上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小玉努嘴，无月从出门到现在总是漫无目的地看四周，起开始以为无月是在观景，后来看她像在找什么似的。
无月勉强笑笑，没有多说，云端玉看着自己阿姐冷下去的眸子有些不自在，便转移了话题，“大娘，这支钗我想要，多少钱？”
“不好意思啊姑娘，这支有人家已经定下来了，我忙忘了忘记收起来了。”
云端玉真心喜欢这支钗，还有些舍不得，“那敢问这支钗卖给谁家了？”
大娘有犹豫，看着云端玉模样娇憨可爱的，心一软就说了：“卖给城南那头的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