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野心
方亦寒入宫时便看到扶额惆怅的周太后，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人愁容满面，眼底泛红。在他印象里，她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真正神伤的事。
“小姐因何事而伤心……”方亦寒出声，周太后缓缓抬起头，将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了方亦寒，多少年没有人叫她小姐了，也只有方亦寒还这么叫她，与十几年前一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舟儿！”周太后说到此处，想起曾经的种种，眼泪竟直直地流了出来。
方亦寒注视着无声流泪的周太后，有想上前一步拭泪的想法，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心底的想法，颔首将身体微微前倾，“小姐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寒去做吧。”
周太后从座椅上下来，在方亦寒面前站定，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抚上方亦寒的脸，眼波流转，“有人要离间我和舟儿，你去帮我杀了他。”
“是谁？”
“王鸿远。”话落，周太后的手也从方亦寒的脸上放下，转身走到窗前，只留给方亦寒一个背影。方亦寒迎着光看向她，眼睛微微眯起，看她似神女一般站在光下，给人间传授旨意。
“小寒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王鸿远到紫宸宫时，看到皇帝正在读书。虽说是仔细阅读，但半晌不见楚临舟翻动书页，此乃心不在焉是也。
王鸿远轻咳几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微臣参见皇上。”王鸿远将楚临舟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揉了揉眉心后忙吩咐小林子给王鸿远赐座。
“微臣见皇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有什么心事？”
要说心事他最近心事真不少，不过朝堂上还好说有王鸿远这个帮手，但这后宫颇为复杂了，虽说后宫中有些可人的，但能让他记挂在心上的便只有沈知意了。
听楚临舟简单控诉了沈知意的冷漠，听得王鸿远在心里汗颜了一番，堂堂天子后宫的小事还能让他如此揪心，实在是有些登不上台面。
但又担忧楚临舟宠沈知意太过，让她成了下一个周太后，那就不好做了。为此他只能苦口婆心地说道，“皇上贵为天子，理应多想想江山社稷。沈娘娘只不过一介妇人，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楚临舟摇摇头，显然是对他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王鸿远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君心难测，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让皇帝又疏远了他，又压低了声音轻声说，“皇上这女人嘛，越是宠她，她就越是得寸进尺。但若是你对她冷淡些，不出几日便会柔情似水了。”
楚临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才想起来与王鸿远商议政事。商议了半晌边缘周家的计谋，加上今日沈知意的事情，楚临舟便现了乏意，议事也就到此为止。
王鸿远告退，没走多远，便被小林子叫住了。
“王大人请稍等，皇上有几句话要我向您交代。”
王鸿远驻足，心头闪过一丝期待。
“皇上说收回皇权这条路十分危险，望大人照顾好自己和家人。”小林子恭敬地说道道。
王鸿远心底的期待被浇灭，简单行了行礼答了一声知道了，正欲离开时。小林子又补了一句，“王大人，皇上虽不说，但暗地里也时刻派人帮衬着您呐。”
“皇恩浩荡，多谢皇上……”
王鸿远出宫时，月色不知当空悬了多久，王鸿远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禁悲叹，古有贾生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今有不问社稷问宠姬。
“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老师的话浮现在他耳边，或许老师也是厌恶了这样的官场才选择离开。
而当车行驶到王家府前，想到以前一家人一起挤在一间屋子里过日的苦，这种往昔对比，又让王鸿远重新坚定心中一直坚持的。
临安。
前些日子无獠等曾在安梦楼居住过的人都被关押了起来，但是后来确认和此事无关后便就释放了。无月问无獠有没有受伤，无獠笑着回答她没有，但无月总归是不信。
有一次她故意出手激无獠，发现他右肩果然受了刑。无月愧疚地给他包扎了伤口，他却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笑她心不够狠。
她对谁都可以心狠，但是问归年的人总归是内心深处柔软的存在。
接到太后消息后。无月出门与无獠他们会合总是小心翼翼，经过上次安梦楼与楚临渊的一战，无月很难猜测楚临渊这般聪颖的人下次见面时能否认出她来，加上太后娘娘的旨意，她不得不小心为上。
“阿姐，阿姐！”云端玉欢快的声音先闯了进来，接着又看见她跳脱的身影。
无月递给云端玉一杯水，抚了抚她的背示意她慢点说。
“阿姐，你知不知道。衙门要公开审理吴家的案子！”云端玉激动道。
公开审理？“是怎么个公开审理法”无月好奇地看着云端玉。
“我也不清楚呢，只知道吴季两家押着一个女子在公堂上，阿姐我还没见过办案的呢，要不咱们去瞧瞧？”云端玉眸子亮亮地，兴致勃勃地说道。
纵然楚临渊聪慧过人，但那日她毕竟掩面行动，又在黑夜下，况且这临安城如此大，自己未免有些太过担忧，倒显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况且此番前去也能好好看看吴、季这两家到底是怎样的滔天权势。
想到这里，她微微颔首回答道：“好。”
云端玉立刻欣喜，挽着无月地手一同去向了衙门。
吴、季两家将声势闹的浩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都想看看这吴家二房长公子到底是谁杀害的。
无月与云端玉来的稍晚些，便只站在人群外围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无月听力甚好，站在外面也能听到屋内的争辩的对话。
云端玉则是看也看不到，听也听不见，心里有些焦急。
“早知道再早来些了，这样什么都看不到嘛……”云端玉抱怨着，“都怪我知道这个消息太晚了阿姐……”
云端玉有些遗憾，前几日吴家猖狂，大门都不敢出几下。现如今他终于死了，可以无顾忌的出街游玩，拉近和无月之间的距离，没想到这第一次就有些扫兴。
“没关系……咱们可以听听人们是怎么讨论的。”无月安抚道。
“嗯……”云端玉正要妥协，却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云端玉欣喜，向前方来人招招手，“季公子！”
无月一顿，抬头看向来人，果然是季词安。
季词安看到无月和云端玉，脸上并未有丝毫的惊讶，而是微微地勾了勾嘴角，走上前来。
“玉姑娘，好久不见。”他声音温润，语气轻柔，带着笑意，如沐春风。他虽是人人口中的公子，但无月清楚他并非表面并非善人。
“这位是……”季词安假装不认识无月，向云端玉询问无月的身份。无月只觉得此等场面有些别扭，无言回复，只得平静地看着他。
“这是我阿姐云端月。自小与我们走散了，现如今总算是认祖归宗了！”云端玉喜笑颜开。
季词安向无月施了施礼，“原来是月姑娘，幸会。”
无月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幸会。”
云端玉全然没有理会季词安和无月之间诡异的气氛。“季公子，我与阿姐也想看看这案子，不知道季公子能否行个方便带我们进去见识见识。”
季词安点点头，“自然是没问题。”
去前厅的廊道里，无月看着云端玉开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季公子是什么人？”
“他啊，他是季家的嫡长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才学渊博，曾是我们几个闺中女子的诗文先生。”说到季词安时云端玉脸上满满都是崇拜。
“他为人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倘若还有机会阿姐也可以请教他诗文。”
无月冷笑两声，“还是离他远些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