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江可从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扭头一看，鹿云惊还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护士却已经不知所踪，证明他的体温终于是降下来了。
都说梦都是相反的，他做这梦的意思应该是鹿云惊不会变成傻子吧？
可要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会器官衰竭啊？
诶，不对，这里都没护士，应该不会。
现在就只等鹿云惊醒过来，让他看看有没有变成傻子。这感觉……跟拆盲盒似的。
江可下床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鹿云惊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确定他的温度已经和自己差不多了。
鹿云惊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好像都没换过姿势，昨晚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现在看到的还是什么样，嘴唇也还是很干，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再白里透红了。
江可最爱干净，趁着鹿云惊还睡着在医院洗漱，遇到了昨天给他们打疫苗的护士姐姐，他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回来。
护士姐姐昨天给他们打完疫苗之后就下班了，不知道昨晚两人匆匆忙忙进医院的事，见着江可还有些疑惑，怎么打个疫苗还住医院了，这一头小白毛给人印象极深，她不可能记错。
找同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昨晚打疫苗的小帅哥高烧进医院了，至于小白毛则是留下陪他小男友的。
护士姐姐确定鹿云惊没事，才笑着分享，“昨晚打疫苗的时候还不好意思承认是小男朋友呢，一有事就着急了，现在这小年轻可真是口是心非。”
同事说是啊是啊，傲娇真是个复古属性了。
等江可回去的时候，鹿云惊已经醒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还闭着眼睛，像是醒了又睡着了，仔细看看还真有点儿睡美人的感觉。
但可惜这里没有王子。
“醒了？”江可迟疑开口，“为什么闭着眼？”
江可刚要开口，鹿云惊便吸了一口凉气，抬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缓了缓才放下手，又试探性地睁眼又闭上，眯着眼睛慢慢适应日光。
江可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好像真的傻了，这就睡了一晚上，怎么好像十年没见光一样。
过了几分钟，鹿云惊睁开眼，如同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随后便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可，却一句话都不说。
江可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就想错开目光，但又实在想知道他到底正不正常，喉结动了动试图开口，“……那个……”
“你不生气了？”鹿云惊突然开口。
江可一愣，眼睛亮起来，忍不住嘴角上扬，走了两步凑到他面前道，“太好了，你真的没有变成傻子。”
鹿云惊：“……”
喜悦太过真心以至于他分不清对方是认真的还是在阴阳怪气。
经过江可之后的一番解释，鹿云惊总算是明白，他是属于绝处逢生了，极其幸运，多亏了缇妮才能逃脱变成傻子的命运。
“也不枉你每天遛狗，”江可突然意识到，自从鹿云惊住进他家之后，完成承包了遛狗这项高危运动，“还好你和缇妮打好了关系，回家以后要好好奖励他。”
“回去的路上买点牛肉吧。”鹿云惊盯着自己的手，将手掌翻过去查看纹理，随后两手交叉，做了一个拉伸，随着他的动作，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之前鹿云惊从来没有压关节的习惯，江可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醒了之后怪怪的。
“所以你刚才……”江可不知道该怎么问，好像睡了一夜之后不能适应日光也挺正常的。
江可没继续说下去，鹿云惊抬头看他，他的虹膜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线，眼珠竟然没有一点儿光亮，比以前他的眼睛还要更黑，有点儿……阴谲和不详。
更奇怪了。
江可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想起了以前鹿云惊说过的话——末日是一定会来的，因为我是男主，这一切都是为了衬托我。
他竟然忘了问，在鹿云惊的设定里，他是丧尸阵营还是人类阵营了。
好像如果走丧尸皇路线，也挺带感的。
江可又看了鹿云惊一眼，他的脸还是一样的清冷，除了眼睛变得更黑，皮肤还是一样的冷白，唇色粉红，像是个人类。
片刻之后，江可如梦初醒：“……”
……草，他刚刚在想什么，是听鹿云惊说的太多被洗脑了吗？他竟然还想问回去的时候卖牛肉是为了喂缇妮还是给他自己吃。
怎么可能会真的有末世啊？！
“我好像……”鹿云惊的眼神中有无法掩饰的困惑，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可如临大敌，连忙按了按床头的铃，追问道，“哪里不对劲？”
鹿云惊再次扫视了一圈这间病房，这次他的眼睛移动得很慢，像是要一寸一寸把这个房间看仔细，但江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看的不过是普通的白墙，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还没等到他的答案，护士就赶来了，观察过鹿云惊之后又询问情况。
江可也说不上个一二三，只能说道，“让他自己说吧，他说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没什么，”鹿云惊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神情是说不出的烦躁，“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护士松了一口气，这毕竟是在他们医院打的疫苗才出的问题，能出院他们也乐意，道，“检查过后没问题马上就可以出院。”
鹿云惊点点头，道，“尽快吧。”
江可不是鹿云惊，他不知道他身体哪里不舒服，但是却能看出他现在心情很差，听他这么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护士离开之后，江可才急忙问，“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刚刚不是说感觉自己不对劲吗？”
听着江可的话，鹿云惊皱了皱眉，像是在强行忍受着什么。
江可越想越胆战心惊——忍受什么啊？有什么好忍受的啊？
……食欲吗？
“我不知道，”鹿云惊眯起眼睛深呼吸，“我好像有点儿控制不了自己，这里好吵。”
……控制不了自己。
江可倒吸一口冷气，思绪反复在“这怎么可能”和“可是鹿云惊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傻子”之间反复横跳。
江可想着想着被自己逗笑了，他的想象力也越来越好了，确认现在鹿云惊的身体已经康复之后，两人办了手续准备出院。
江可乖巧，又长得好看，一路出去，有不少护士姐姐给他打了招呼，路过大厅的时候，问询处有不少人在排队，自助缴费挂号处几个不太懂现代设施的老人拉着后面的年轻人询问，取药处也有人在不断叫号和交谈，大厅里还有暴躁的父亲和撒泼的熊孩子。
他没忘了关注鹿云惊的状况，果然见他皱起了眉头，越来越不耐烦。
完了。
江可心想，生个病，把鹿云惊的好脾气都生没了，之前鹿云惊知道自己被丁栾骗助学金，情绪都没产生什么起伏。
医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能见到，江可也不想鹿云惊一直呆在这里，赶紧拉着他出门。
“今天是周日啊，”江可看了鹿云惊一眼，试图缓解他的情绪，“怪不得这么多人，现在生病的人太多了，大家也都不讳疾忌医了嘛，偶尔有几个小孩不想打针闹一闹都是正常的，你理解理解。”
“他不是不想打针，”出了医院，鹿云惊的情绪好一点儿了，“是他父母离婚了，他不想跟着爸爸，是他爸爸生病了。”
江可：“……啊？”
“不是在说大厅的小男孩吗？”鹿云惊想了想，“儿科那里确实有几个小孩在哭，但是你应该听不见的。”
江可：“……”
说不出话。
回去的路上，鹿云惊有点儿像个刚刚出世的小孩，什么都要看一看，什么都要摸一摸。
本来就在怀疑人生的江可更怀疑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梦没醒，剧情从鹿云惊变成了江绥发展到了鹿云惊被人穿了。
路旁长着高大的银杏树，树下有几个顽皮的小孩，两个小孩环抱才能围住这棵树，他们嬉笑着冲向这棵树，随后双脚跳起蹬在树上，又垂直落回地面。
鹿云惊停下脚步，安静盯着这几个小孩。
“怎么了？”江可跟着停下来，有些好奇地看了两眼，实在是看不明白这几个小孩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只能通过他们的行为猜出他们正在进行看谁跳得更高的比赛。
但是这有什么好看的？
江可的某种奇怪想法再次悄悄冒了头，突然热衷于各种有关鹿云惊的脑补。
——该不会是觉得他们看起来很好吃吧？
鹿云惊迟迟没说话，江可笑道，“你难道也想加入他们一起比比吗？别欺负小孩子啊……要不我们还是先——”
话音未落，鹿云惊突然抬手，手速快得惊人，江可只见到了一个残影，他的手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头顶，手心还躺着一片银杏树叶。
现在是七月份，银杏树叶还是绿色，江可猜银杏树也有很多种类，躺着鹿云惊手心的银杏叶，是大多数人印象中银杏叶的样子，叶片像小扇子，中间分了小岔口，叶片偏硬，看上去像一枚绿色的心。
鹿云惊将银杏叶摆在江可面前，说道，“它差一点儿落在你头上，好像和你有缘。”
江可：“……！！！”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怎么这么天然撩啊，这么对自己的房东真的合理吗？